不死不休。 对大周来说,乌苗是个有些棘手的部落,招惹了犯不着,井水不犯河水最好。 而对乌苗来说,大周就是庞然大物,平日客气只是不愿惹麻烦,可一旦大周下定决心对付乌苗,等待乌苗的就是倾覆之灾。 花长老观察着姜似的神色,问道:“圣女觉得如何?” 姜似心思百转,最后还是点头:“这样也好。” 太后假死离开大周不再害人,勉强还能接受。 “我还有一个疑问。” “圣女请说。” 姜似指尖摩挲着白瓷茶盏,定定看着花长老:“太后知不知道我与阿桑容貌一样?” 花长老微怔,很快摇头:“不知。” 姜似把茶盏放下,问出疑惑:“为何朵嬷嬷知道,太后却不知?” 花长老解释道:“朵嬷嬷见过阿桑的画像,太后并没见过。” 姜似沉吟片刻,笑道:“这么说,太后的地位甚至比不上朵嬷嬷?朵嬷嬷算是监视太后的?” 花长老讪讪道:“朵嬷嬷是配合太后任务的。太后是这个计划至关重要的一环,身份特殊,知道太多反而不好。” “那太后知道那三则卦言么?” “她不知道详情。一枚棋子落下数十年,其中变化太多,这样的绝密让她全部知晓风险太大。” 姜似牵了牵唇角。 这样看来,太后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棋子。 一个当了数十年棋子的人,偏偏坐着最尊贵的位子,心中会如何想呢? 姜似回到宫中,再去给太后请安,果然留意到有一名宫婢叫彩霞。 宫婢眉目清秀,放在宫中只算寻常。 彩霞面对姜似时没有流露丝毫异样,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无,不知是掩饰得好,还是往宫中传信的人并没提及姜似身份。 姜似离开后,太后心情又阴郁数日。 这日将晚,彩霞凑到太后身边,低声道:“大长老有信传来。” 太后看着彩霞,语气莫名:“说吧。” “大长老说,您该回家了。” 太后神色一震,保持着这样的表情久久没有变化。 “太后?”彩霞隐隐觉得太后有些异样。 太后回过神来,深深瞥彩霞一眼,不动声色道:“知道了,我会准备。” 彩霞这才松口气退下。 入夜,太后辗转反侧,久久难寐。 大长老召她回乌苗? 借着夜灯,太后盯着自己的手。 曾经白皙柔美的手到现在已经褶皱遍布,不复当初的模样。 几十年前,她才入宫的时候,对于回到生她养她的地方无比期盼过。 尽管在乌苗身份低微,可那毕竟是她的家,有她的父母亲人,有她熟悉的一切。 再后来,她就习惯了高高在上,习惯了最高处的繁华风景。 还能回去么? 太后突然咳嗽一声。 守夜的宫婢立刻爬起来,惶恐问道:“太后怎么了,要不要喝些温水?” “不必了。”太后示意宫婢睡下。 宫婢不出声了,却能听到她微乱的呼吸,显然没敢入睡。 太后轻轻摇了摇头。 回不去了。 她早已习惯了当尊贵无比的太后,习惯了一呼百应,一句话能决定他人生死。 难道要她无声无息回到乌苗当一个普通老妪,连洗脚都要亲力亲为? 想一想那光景,太后就不寒而栗。 她已到风烛残年,如果真要选择一种身份,自然是大周太后,而非默默无闻的乌苗老妪。 不出几日,慈宁宫一名叫彩霞的宫婢消失了。 姜似虽留意着慈宁宫的动静,毕竟有所不便,又晚了数日才知晓。 知道这个消息,姜似竟不觉太意外。 一个享了几十年富贵的人,让她回归平凡,哪是那么容易的事。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