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难再相信什么人。 “小兄弟饿了吧?”裘叔抬手请安征落座,扬声吩咐人备饭。 待门一开,安征快似狸猫般蹿向门口,想借机逃走。他的动作不慢,但守在门边的人早有准备,探手像拎小鸡子一般,将他拎回了房内。 裘叔笑道,“你躲在小巷内,不就是想见我家大人么?我等怕人多眼杂不好说话,才将你请到此处。我等并无恶意,只是想问明你的来意,你用完饭后若还想走,我们绝不留你。” 一会儿便有人端了一盆臊子细面进来,面汤上瓢着切得细碎的羊肉丁、白色的萝卜丁和鲜绿的葱碎,臊子面的响起飘过来,是熟悉的家乡味道,安征低下头,眼圈忍不住红了。 裘叔搁笔,请安征与他一同净手,然后从盆里盛了两碗面,与他同桌吃。因知安征谨慎,裘叔随便端了一碗,道了声请便先开吃了。 见这老者吃了几口,安征才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开吃,很快便将一大碗面倒进了肚子里。裘叔笑道,“我胃口小,盆里还有,你多吃些。” 安征放下碗摇头。 裘叔也不勉强,待两人用完面让人收拾干净后,他才道,“小兄弟许是不知,后晌有两拨人到西市听书楼寻你。先是西城兵马司的吏目周其武,他曾向店掌柜打听你的姓名和户籍,说你与他的一位故友很是相似;第二波便是京兆府的差官。” 安征的瞳孔猛地放大,怔怔地盯着裘叔。 裘叔继续道,“周其武你可认得?他曾在肃州酒泉任县丞,后因事罢黜,回京后在西城兵马司做事。” 安征缓缓低下头。 裘叔继续道,“京兆府没有寻到你,便派人把姜大人请了去,京兆府尹张大人严正警告姜大人,让他不要多管闲事。” 安征闻言,缓缓握紧了置于膝上的拳头。 “小兄弟去听书楼做事、方才又躲在暗巷中,是想见我家姜大人吧?”裘叔温和道,“我家大人的一举一动,皆受万众瞩目,小兄弟今日已引起了京兆府的注意,若是你再冒然露面,京兆府必将你擒拿、驱逐。若小兄弟信得过老夫,便在此小住几日。若信不过,你现在便可离开。” 裘叔说完,守门的两人往左右一退,让出出入的通道。安征站起来往外走,走出房门后又出了小院的门,发现外边真无人拦着,便又折了回来。 裘叔将从六姑娘的雪霞晚买来的肉色脂粉和几两碎银子放在桌上,叮嘱道,“小兄弟若留在此处,吃喝皆可随意。若你想出门,便将此物均匀涂抹在脸上,可掩盖你的肤色。老夫还有事,先行一步。” 说罢,裘叔站起身便往外走,安征终于忍不住了,开口沙哑问道,“老丈怎不问我为啥找姜大人?” 裘叔回头,用与他相同的口音道,“老夫也是从肃州逃出来的,小兄弟为了什么,老夫不用问也知道。” 裘叔这一句话便让安征忍不住了,这个七尺高的汉子哽咽出声,“我们村的人全死了……酒泉……全死了……” 裘叔轻轻点头,“老夫知道。可小兄弟你也要知道,有多少想为肃州百姓请命的官员死在了途中,姜大人之父也因此而亡。姜大人的确是清官,但他只是西城十九坊的地方官,官职不过六品,他现在救不了肃州百姓。” 安征不信,“那您为何跟在姜大人身边?” “老夫在等待时机,谋定而后动。我家大人将在下月初成亲,小兄弟你在此住一段时日,待看明白了再决定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。”裘叔说罢,迈步走出小院,仰头看了一眼满天的寒星,昏暗的双眸里里尽是隐忍。 他走出小巷时,身边的人低声道,“那汉子回房了。” 裘叔点头,“他能自保,不必再理会他,正事要紧。” 二月下旬,坐足四十五日月子的闫氏走出房门,与婆婆、大嫂一起忙着筹备姜二爷的亲事。二月底时,姜平蓝也赶了回来,帮着一起筹备。 虽说姜二爷是续娶,但他是奉旨完婚,下定、送聘等每一个环节都要照着规矩来,丝毫马虎不得。莫说家里的大人,便是姜留这个跟着跑龙套的小丫头都累成了狗,恨不得直接去昌明坊将雅正夫人给爹爹扛回来了事。 昌明坊那边,也忙翻了天。准备嫁衣、头饰、嫁妆、张罗招待宾客等事情,全要雅正夫人拿主意。晚照和夕霞看着师傅忙得团团转,都心疼不已,但雅正夫人却不觉得累,她白日里精神抖擞地忙碌着,晚上沾枕头便着,以前失眠难以入睡的毛病竟不药而愈了。 终于到了三月初二,要往姜家送婚床、衣柜和屏风等这些大件嫁妆之日。比雅正夫人请的全福夫人来得更早的,是苏氏族人们。 雅正被万岁赐婚姜二爷后,苏氏族人跟着扬眉吐气,逢人便说苏氏今后有了靠山,要发达了。谁知他们欢天喜地到了雅正这边,却吃了数次闭门羹。这么大一块肥肉在这儿摆着,这些人怎能忍得住,于是他们早就打好了主意,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