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厂长看了一眼叶蔓和常安全,坐到侧面的椅子上:“费组长,你找我有事?” 费组长说:“不是我找你有事,是叶总,他们想购买厂里的生产线,你怎么看?” 胡厂长就知道叶蔓他们过来是有所图。他自然不同意:“费组长,生产线是厂里的资产,这个事我做不了主,得厂里商量后才能做决定。” 姓胡的就是狡猾,明明是他不愿意,非要将这事推到厂里其他人头上。 叶蔓笑了笑,直言不讳道:“胡厂长说得也有道理。不过如果洗衣机厂倒闭了,除了我们老师傅,省内恐怕也没人需要这批生产线吧,你们好好考虑考虑,这是对大家都双赢的事。不然过两年,生产线在车间里生了锈,就是一堆废铁了,现在卖了,厂里每个职工还能分一笔钱,维持一段时间的生活。” 胡厂长脸色一变,但碍于费组长在这里,他又不好怼叶蔓,只能阴沉沉地瞥了她一眼。 费组长将他们的官司看在眼里,总算搞懂了叶蔓为何会绕过胡厂长来找他。 他琢磨了一会儿,忽地问道:“叶总,既然你们还需要设备,说明你们厂需要扩大规模,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注资洗衣机厂?洗衣机厂有现成的设备、职工、厂房,马上就可以投入生产。” 叶蔓扯了扯嘴角,推脱道:“费组长,飞雪那么有钱的都办不到,我们老师傅家电才一个区区两千来人的小厂,哪有这个本事啊,你真是高看我了。” 费组长闻言,想了想也是:“是我病急乱投医了。” “没有,费组长也是为厂里的职工考虑嘛。”叶蔓体贴地说道,“费组长,你们还有工作要忙,我就不打扰了,我的提议你们好好考虑,要是有意向,联系我。” 说完,她双手奉上了自己的名片。 费组长没有名片,他写下调查组的电话,递给叶蔓。 叶蔓拿了号码就跟常安全一块儿走了,连招呼都没跟胡厂长打一声。 等人走后,费组长叹气道:“胡厂长,厂里什么情况你也清楚,我们已经向上面汇报过了,若无意外,上面很快就要下发通知了。洗衣机厂倒闭后,这些设备其实也可以卖给老师傅家电,作为职工补偿的一部分,这个事我会向上面汇报。” 破产倒闭,上面会拨一部分款项下来安置职工,但现在窟窿太多,哪里都需要花钱,财政并不宽裕,拨的款也不会太多,分到人头上就更少了。职工们以后的生活势必会陷入困难,能多分一点是一点,多少能缓解他们的经济压力。 胡厂长表面答应:“好的,费组长我知道了。” 但回到自己办公室,他就不屑地扬起了唇,老师傅想便宜从他们这里买走设备,做什么梦呢? 不过费组长都发话了,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,下午,他就让人给老师傅家电报了价。 叶蔓下午拿到报价单,简直要气笑了,这个胡厂长,真当他们老师傅家电是冤大头啊。一条二手生产线,还是几年前的,开价就两百万一条,真是想得美。 她叫来常安全,将报价单给他:“胡厂长让人送来的,你看看。” 哪怕常安全不是做技术这块的,看到价格也忍不住皱眉:“这也太贵了吧,胡厂长这是狮子大开口,哪有二手的设备开这么高价的。”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,叶蔓不慌不忙地说:“他非要找上来挨削,就别怪我不客气。常经理,你盯着点,等洗衣机厂正式宣布破产,你就把我们厂准备买厂里设备的消息放出去。拿乔不卖是吧,到时候我要让他求着我买。” 常安全懂了她的意思:“我知道了。” …… 4月28日,天气晴朗,春光正好,但对奉河市洗衣机厂的四千多名职工而言,却是一个让他们终身难忘的日子,因为奉河市洗衣机厂正式破产倒闭了。 虽然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,但当厂里正式宣布该消息的时候,大部分职工还是忍不住落下了难过的眼泪。难过于,他们奋斗拼搏、挥洒过青春和热血,曾经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工厂就这么倒闭了,仿徨接下来他们的人生该何去何从,他们的大半辈子都是在洗衣机厂度过的,厂子就像他们的大家长,如今这个家长倒下了,他们该怎么办? 迷茫、不安、沮丧、伤心笼罩在职工中。 有的老职工甚至找干部们表示,他们可以不要工资,只要厂子能够保存。但厂里的资金问题,岂是他们这几个职工不要工资就能解决的?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