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叔叔阿姨的情况怎么样?” 许运昌说,“还可以,比我预想的要好,他们干校的条件比咱们五分场要好。” 但比起北京原本的家,以及父母本来的工作,那各方面真的是差的太远了。 他们不但黑了瘦了,而且身上还有一种深受打击之后的颓废感,只是靠着精神力量强撑着。 这一点,在他父亲身上尤为明显。 佟珍珠安慰他,“我听说,不少知识分子都从五七干校调回北京了,以为现在很多岗位都缺人才。” “尤其像叔叔和阿姨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。” “他们肯定也会很快回北京的。” 其实,许运昌本来想把母亲苏教授说的话讲给佟珍珠听的,为的是怕她有顾虑,让她吃个定心丸。 没想到她先说了,而且也有安慰他的意思。 许运昌听了又是高兴又是感激。 那年他父母出了事儿,大哥本来已经订婚了,只差一个婚礼了,却很快就被退婚了,还有他姐,谈了两年的对象说黄就黄了。 他把强烈的情绪压在心底,淡淡一笑,“但愿吧。” 回到北京,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。 不知什么时候淅淅沥沥下起了雨。 好在许运昌早上出门的时候,特意听了天气预报,带了伞,不过佟珍珠没有准备,只能两个人挤一把伞了。 走出站口的时候,佟珍珠一不小心踩到了石子,趔趄了一下,还好许运昌眼疾手快,一下子拉住她了。 他握着她的手,久久没有松开。 她的手,还是那么软,那么滑,而且还有点凉。 佟珍珠今天还是穿着那件鹅黄色的连衣裙。 他问她,“冷不冷?” 佟珍珠笑笑,“其实还好,不冷。” 他把整个伞都往这边倾斜,走出火车站,佟珍珠连个头发丝都没湿,但许运昌半边身子都湿透了。 雨越下越大。 在公交站等了半天也不见车来,倒是有个蹬三轮的路过,许运昌赶紧的拦住了。 这三轮车还挺好,后头搭了雨棚子,人坐在里头不挨淋,可有点窄,两个人坐,还有点挤。 许运昌的肩膀挨着佟珍珠的肩膀,佟珍珠的胳膊没处放,也碰到了他的胳膊。 两人都有点不太自然。 好在这师傅在前面蹬车,话还挺多的,问,“二位这是刚下火车吧,打哪儿来的?” “今儿这场雨一看就不小!” “……” 过了好一阵子,东城总算是到了,三轮车停在轻工局家属院门口,佟珍珠下了车,许运昌把雨伞递给她,说,“珍珠,走路当心点儿啊。” 第二天雨过天晴,湛蓝的天空上飘过几朵悠闲的白云。 北京的初秋很是凉爽。 佟珍珠换上了自己新做的长袖衬衫。 做衣服这事儿,尤其是给自己做,一旦会了之后,就像是会上瘾一样,一件做完,就想着要做下一件了。 做衣服比买衣服成本低多了。 而且无论是东单还是王府井,布料柜台都是种类丰富,花色繁多,总能找到喜欢的。 她身上这件鹅黄色的衬衫,是鹅黄色上面铺满了碎花,和许运昌给她买的裙子花色差不多。 只是棉布要略厚实一点。 这次哦她做的不是普通款式,肩部打了褶子,是很漂亮的泡泡袖,领子是柔美的圆领,领下前襟还缀满了同色的花边儿。 遗憾的是没买到蕾丝,不然就会更好了。 但也已经够漂亮了,尤其她穿上,更添几分华丽。 不只是佟珍琳看呆了,就连齐珊珊也不得不承认,这丫头真的是越长越美了,刚搬过来那会儿,好像并没有那么漂亮啊? 最让她嫉妒的,就是佟珍珠那一身又白又嫩的皮子,别说现在了,就是十八岁的时候,她也压根儿比不上。 她的肌肤和普通人比,倒也算白,但坐在佟珍珠旁边,那就是被比的又黄又黑了。 之前趁着佟珍珠外出忘了锁门,她偷偷去西厢房查看过,倒是收拾的挺干净,什么东西都摆放的井井有条,但她的擦脸油就是用的很普通的牌子。 只不过种类多了一点,有宫灯杏仁蜜,有百雀羚,有雪花膏,还有黄芪霜,林林总总七八样。 齐珊珊还注意到了,佟珍珠似乎很喜欢杏儿蜜,这个用的最快了。 本来她最讨厌洗衣服了,可为了窥探秘密,好几次都特意大清早在院子的水池边上搓洗床单。 虽隔着窗户,也终于让她搞清楚了,佟珍珠晚上是先擦杏仁蜜,再用黄芪霜,白天则是先用杏仁蜜,然后再用雪花膏。 至于百雀羚,就是专门用来擦手的。 不得不说,真挺够讲究的。 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