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间她出去了一趟,把门口倒废水的桶拎进来。再回来,暗室内响起了邓丽君的歌声。 是《甜蜜蜜》。 音乐奇妙,一秒把拘谨的暗室填上舞厅氛围,连地下室的地砖都轻浮摇摆。可惜,转个圈都不够地方。 青豆翘起嘴角:“居然让你给找到了。” 录音机可是严严实实遮在一堆废物之下。 “就一盘磁带吗?”顾弈适应环境后,开始检查桌上能取之于乐的东西。 “旁边还有两盘。广东同学放假回去,会用空白磁带灌新歌给我们听。”青豆得意,“我们的歌很新的。” 顾弈问,“有崔健吗?” 邓丽君被上帝吻过的嗓子尤在耳边娇唱,手侧佳人茸茸的笑脸已经耷拉了下来。 顾弈抬眼,见青豆又在撇嘴,好笑道:“没有就没有,你气什么?” 青豆两手摇着铝罐,颇为无奈:“你总是能拆我的台。” 顾弈偏头找磁带:“你这台底子也太薄太好拆了。”又问,“有什么歌?我听听。” “《领悟》《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》《野百合也有春天》......” “最喜欢哪首?” 青豆想也没想:“《你把我灌醉》。” 顾弈抿唇,摸摸鼻子:“这歌名......” 青豆看了眼计时秒针,停止摇动定影液,“这歌名怎么了?” 这歌名一听就要出事。不过顾弈还是咽了回去。他极少把男生宿舍的下流话说给青豆听。如果是虎子之流,他约莫会敞开了说。 “没什么。” 青豆切了一声,自是了然:“你们男生就知道想些有的没的,这就是很正常的歌!” 顾弈凳子一拉,坐近青豆,橙红的暗光映得他深邃的眼睛充满着一股挑剔意味:“有的没的?有什么?又没什么?” 室内灌满邓丽君隽永深情的甜蜜蜜。搔得人喉咙发痒。青豆终于知道为何要称之为靡靡之音了。 邓丽君能把无聊冬日唱得春情荡漾。 她避开眼神,伸手为他找到磁带,两盘分不清楚哪那一盘,她只能随便放进一盘,按快进调歌。 她很少单独来暗房。每次来,他们都在放歌。她要听哪首只要喊一嗓子,就会有殷勤的机灵鬼为她调歌,所以这台录音机她用得并不熟练。 顾弈按住她调歌的动作,哑声道:“没事,我慢慢听。” 音乐响起,青豆的专注力也明显下降。冲洗定影液,还错过了时间,也不知道洗出来会什么样子。 第一卷 胶卷夹上固定夹,她叫顾弈来看。 透过洗后待干的底片,可以看到很多人像。几乎没有顾弈,全是舞蹈队的姑娘,老三,上课合照,以及一些建筑。 青豆指了其中一个,“这个女孩好漂亮。”看不清五官,可光是模糊的剪影,就可看出,身段不一般。 顾弈站在底片前,涌过恍如隔世之感。 程青豆指的就是领舞。那姑娘抢眼,走哪儿自带追光灯,性格也是呛人尖椒,和罗素素差不多。 顾弈若有所思:“唔......还行。” “这还叫还行?”像一只天鹅一样,只看底片就知美得不可方物,“你眼光真高。” “是吗?”顾弈嘶了一声,拿眼打量她,“我觉得我眼光挺一般的。” 青豆偏头想瞪他,对上他的眼,睫毛飞快眨动,又突然很想躲。喉间如馋虫爬上,不断想咽口水,怎么回事,明明也没有食物香气啊。 顾弈伸指搭上青豆脉搏,鼻息粗重地摩挲发丝,呼过她的耳畔:“程青豆,你心跳好快。” 青豆:“唔......” 他把她的指尖反搭在自己的腕侧,“你摸摸我的。” “我......摸不出来......”她指尖的跳跃太强烈,无法感受他的。 他们站在暗房红光里,迎着底片,目光失焦。 野百合也有春天的尾声一停,青豆樱唇微张,偏头正要说话,唇瓣与紧挨其侧的他的唇碰上了。 那只是很清浅的某处皮肤擦碰,离得这么近,气息这么乱,并非毫无预兆。 青豆后仰避让,眸子不知往哪儿看:“是这首......” 话没说完,顾弈压了上来:“我知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