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介泽忽然被同样的招数对付,居然有点心堵,刚刚的玩笑话是不是有些重了。这个念头一闪而逝,介泽还是追上了后恒强行聊天:北北,你说说明城这些事你会怎么处理?就拿土地这事来说。 大人,土地匀分众人本就行不通,即使方寸一样肥瘦等也判然不同,百姓在瓜分的时候难免相互生妒。后恒稍微仰头,一针见血道:再者,大人你从来没有明文规定禁止土地兼并,在利益面前总有人愿意去试水,这就会有一些富人尝试侵吞田地作为不动产。 介泽听得正专注,待后恒停住的一瞬立即追问:那土地原本不是他们所有,即使要兼并也得找一个过得去的理由吧,不然怎么让百姓把赖以生存的田交出来? 后恒停住,凉薄无笑的脸上一抹剑眉上挑示意:你猜! 介泽很少接触这些费脑的琐事,让他分析这其中的原因还不如让他多吃几颗荔枝来苦一苦味蕾,介泽本想驳面子地说一句爱说不说,考虑再三这毕竟是后恒第一次着手处理事情,不能打击了孩子的信心。于是他屈尊降贵地询问:还是不解,你来详说。 着土地不是刻意交出来的,大多是被逼无奈。最初会有一些豪强借款给穷得揭不开锅的农民,当然借银两需要有抵押,有人便拿土地为押,到期还钱时豪强再坐地起价,这些农户就不得不变卖土地来还了。后恒虽然很少出府,但是民生问题照样没耽误。 见解很独到。介泽发自内心地称赞顺便夸了夸自己:还不是归功于我教得好。 大人,你知道百姓为何会去借银两度日吗?后恒一个反问成功地把介泽为自己脸上贴的金抠了下来,介泽的确没教过这些问题,不是不想教,实在是介泽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事情,更没考虑过为何有田有地百姓会不好过了。 不知道,你来说,是我问你,不是你来问我。介泽无耻地拒绝回答。最后还是很谦虚地问:好好的为什么会去借银两? 婚丧嫁娶都要用银两,地就那么点,除去天灾人祸和剩下的口粮便基本没有闲余了。家里如果有什么大事难免会用到银两,短时间卖不了粮只能去借,都是庄户人家谁能有多余的钱?再说有的话又有谁敢借?后恒仿佛亲历过一样说得很详尽。所以只能把土地抵押给那些有钱的老爷们。 介泽发现后恒经常会给自己带来一些意想不到,给人一种扑朔迷离下藏着的踏实感,就像一个只能自己打开的珠玉宝箱,着迷于他的外在金玉,安心于他的坚贞不二。 介泽没打岔,居然不愿意早些回府,他慢慢放缓步调听后恒的看法。 家中大事毕竟是少数,大多人生活得平平淡淡不起波澜,这时那些豪强便各处挑毛病,或是抬价或是欺凌,总有办法把弱势的农人欺负走。后恒长长地吐了口气,远眺天边的晚霞。 晚霞烂漫瑰丽,衬托着后恒俊美无俦的脸庞,介泽看着他,片刻失神。 介泽的心思朦朦胧胧如彤云出岫,瑰丽霞光晕染天际,晕不开抹不去,他清咳一声收回思绪,又问: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。 先试着来一个令行禁止,实在不行就用一些非常手段,总归能处理好这件事。后恒倒是从未质疑自己的能力,他下了承诺后又道:大人,明城弊病繁多错杂,请给我一月时间,我会为您处理好。 介泽尽管放手让他去办,本来还想点评两句,倏地一想自己恐怕还没后恒了解的多,于是安安静静地充当一个吉祥物不问政事了。 府门顿开,介泽拍拍后恒肩膀,伸了个懒腰回房休息了。 后恒终究没有扔掉介泽为自己买的金钗,毕竟是介泽买的,怎么舍得扔掉。他拿起金钗对着介泽的背影比划片刻,忽然想起了初来明城时听到的那句流传的儿歌明主明主明艳芳菲。 一撮妄想在往日的凄惶里种下,竟在今朝的美满中涌起了掀天巨浪。 后恒不动声色地收回手,拿指腹摩裟着手中的假钗子,目光却紧紧地追着介泽,只是少了些当年的孺慕,多了些不可言喻的感情。 他喉头一动,小心地把手里的钗收好在袖中,在原地驻足很长一段时间,也朝住室去了。 住室留有一隅暗室,这些年来,后恒每晚都会在暗室过夜。此夜无眠,后恒辗转难寐,一闭眼,介泽手持明黄色的金钗比于发间朝他莞尔一笑,眉眼舒展,那般耀眼夺目。 后恒倏地睁眼,深吸一口气把心静了下来重新尝试入睡。半柱香时辰,后恒的神识里一片混乱有时是介泽逍遥地在荡秋千,有时是介泽垂首为自己剥荔枝壳,介泽,介泽,都是介泽。 后恒第一次体会到了思服难寐的苦痛,他拎起一件外衣严整地穿好,推开暗室的隔门走了出去。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