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就没法不想起清水镇上,那因为一处铁矿而被推出去顶罪,以致满门抄斩的李家。 穆空青当年的见识远非如今可比,当初被他忽略的那些细枝末节,如今也全都被拎了出来。 最简单的便是,掌控欲强如永兴帝,怎么可能会相信一个小小的地方商户,有胆量私采铁矿。 而他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儿子,在做出了这样明显不妥的事情时候,依旧容忍他的外家处在高位,甚至通过海贸谋得巨利。 仗着自己位置靠后,穆空青微微偏头,扫过方才出言反对的几个官员,却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。 这些人说出的话,一个比一个慷慨激昂,可说完话退回队列之后,就说平静便平静了下来。 先前这些人出声反对时的阵仗不小,穆空青因着是头一回在大朝会上见这场面,心头还添了几分凝重。 现下再一看,好么,雷声一个比一个大,雨点却是半点都不见下。 啊,也不尽然。 还是有那么几个真情实感之人的。 可惜数量太少。 直接被几位文采斐然的同僚们给压了下去。 直到最后,也没见多少支持重定的人出来辩驳,可这事儿就是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定下了,穆空青也是百思不得其解。 散朝之后穆空青回了翰林院,正撞上沈桥步履匆匆。 沈桥是个正经的文弱书生,亏得穆空青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,不然他得直接摔在地上。 沈桥抬头见是穆空青回来了,眼睛登时一亮:“穆大人回来了?那张大人可也归来了?” 穆空青不明白他这兴奋劲儿从何而来,于是只点头道:“华阳是回来了,不过他应当还要再休整一日再回来当值。沈大人寻他有事?” 事实上,若非今日大朝会,穆空青也想在家多歇一天。 沈桥苦笑两声:“眼下到了年末,可不正是缺人手的时候。我这可就盼着张大人回来,也好叫我喘口气呢。” 翰林院上下,除了上头下令修书的时候,总体上都还算清闲。 唯独到了年节时,各类文案活计便层出不穷。 沈桥看着穆空青的眼中难掩羡慕:“既然张大人回来了便好。下官眼下还有公务在身,便不打搅穆大人了。” 穆空青做修撰时,翰林院还没到忙碌的时候。 如今翰林院忙起来了,穆空青偏偏成了侍读,同这些杂务没什么干系了。 这运道,也忒好了。 殊不知,穆大人的运道还远不止如此。 先头刚到京城时,穆空青便吩咐人将那几位匠人送回到了庄子上。 临别前,穆空青还特意嘱咐了一声,若是可以,就在庄子上再多搭几个玻璃窑出来。 若是冬日里气温太低没法再起新的,那便先紧着那原有的炉窖,多烧些平整的玻璃片出来。 京城的冬日时常大雪连绵,即便是白日里,屋内也是昏暗的时候多。 若是可以,穆空青还是挺怀念玻璃窗的。 几天后,第一批平整的玻璃片就被送到了穆空青府上。 同时送来的,还有新的炉窖已经开始动工的消息。 在京城不比广粤。 广粤的玻璃厂进展神速,那是有永兴帝在暗地里帮扶。 在京郊庄子上的那些小炉窖,却都得穆空青自己的人手动工。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