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5月22修】 长久以来,天歌对于徐直的印象都来自于上一世的徐芮。 尽管未曾有缘相见,但她从从徐芮口中偶尔的提及,约莫判断出这是一个处事决然的商人,当然也是一个极其宠爱自己女儿的父亲。 所以在她的想象中,徐直应该是一个外表冷硬却内心温和的慈眉善目的长者。 然而见到徐直本人的时候,她才知道自己想错了。 比起朱记老爷子的暮年垂态和苏记家主苏明河的过分沉稳持重,这位徐记家主显然更加年轻。 但年轻,却不代表缺乏才能,尤其是如今徐记在徐直的经营下蒸蒸日上,位列三大家脂粉世家不说,更是紧逼朱记龙头之位,而排在第三位的苏记脂粉则被徐记遥遥甩在身后。 这样的手段,自然无人敢小瞧。 那日施香,徐直与翟高卓、林回春、徐三爷同坐一桌,天歌曾遥望过一眼。 相较于徐三爷的谄媚,徐直不说话的时候,那揣袖眯眼神游物外的样子更像是一个道人,但当他睁开眼睛做出决断,那份属于三大脂粉行家主的宝剑出鞘般的锐利便再也遮挡不住。 而此刻,天歌望着徐直身后三面墙壁前几乎放置得满满当当的书架,觉得他或许更像是一个文人而不是一个商人。 “怎么,觉得一个商户的书房应当摆满账本才合适?” 徐直注意到天歌的目光,道出一句带着些轻嘲而又刁钻的话。 天歌闻言摇了摇头,她可不会真的认为徐直是在自嘲。 “经商要看账,但也不能只看账,否则永远只能做小商,而不能成巨贾。” 徐直本是随口之言,也没想真让天歌回答,所以天歌的这句话难得引起他的兴趣,“哦?那你倒是说说看,依你之见,要成巨贾得看什么?” “晚辈不过小小花师,在您面前及论及巨贾,怕是有些班门弄斧。”天歌谦虚两句,而后话头一转,“但既然您问到了,晚辈倒也些有些愚见,趁此机会或可得您指点。” 徐直看着眼前这个假谦虚真骄傲的少年人,敲了敲面前的书案。 “你尽管说。” 天歌微微颔首,“晚辈之见,欲成巨贾,须有三看:一看人,二看心,三看天下。” 徐直闻言,眼睛一眯,听那少年不紧不慢娓娓道来,一字一句在他心头激起惊涛骇浪。 “独木难以成林,传世名将也必不是一人一马闯天下,商道亦如是。没有单枪匹马成巨贾的说法,想要开疆拓土,手底下先得有人,但选人却也不能随意。有人机敏善变长袖善舞适合走动,有人讷言谦和一丝不苟应据内务,识人断人使其各展长处各司其职,方可事半功倍,此为看人。” “人之秉性不同,有人逐名趋利背道义,有人遵信为诚守忠厚,若异心小人担任要务,赤诚忠仆却遭谗言,则无异于蚁穴毁堤。长城已自毁,又谈何更上一层?是以需看人心,心不乱方可稳步向前。当然,不止看底下人的心,看合作者的心,也得要窥己之心,初心既忘则无可达大道。” “最后,看天下。审时度势,预判明趋,方可趋利避害。不止局限于此业本身,广览博涉,商通民生而达政,方是巨贾之道。譬如商圣范蠡,急流勇退保身而长,乃通晓君心有忌定会鸟尽弓藏,此看人明心;其欲长钱取下谷,遍考农时的方略,取天下之中的小国宋国,操计然之术以治产的做法,便是看天下之道。” 天歌说完这些,微微抬头,“所以,在晚辈看来,欲成巨贾,此三者定不可缺其一。” 徐直望着天歌,没有接话。 整个书房在天歌说完这些话后,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。 “徐家主?”几息时间过去,天歌试探着开口。 徐直被唤得回神,望着她却是先冷哼一声,而后小声嘀咕着什么。 他以为天歌听不见自己的嘀咕,嘟囔完之后连忙轻咳一声,一脸慈和面露赞赏。 “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!林花师这番话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