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转向身侧的遂宁郡王赵佶道:“郡王,他就是书艺局郑待诏提起过的姓梁的孩子。” 她眼锋瞥了一眼梁师成,又瞥了一眼案几上的画作,对赵佶补充道:“身子骨是弱了些,但那笔字,那手画,在宫里头,莫说是读过书的都知内侍们,便是翰林院的待诏,也不敢小觑了去。” 十四岁的遂宁郡王赵佶,微微一笑,款步迈过来,细看了一番梁师成的临摹之作,亮出还带着几分青嫩之气的嗓子,开腔道:“确实不错,你再写几个字,本王瞧瞧。” 梁师成忙掏出雪白的帕子揩干净手上的米糕屑子,提笔蘸墨,微微凝神思忖,便写下一串儿字。 “持节云中,何日遣冯唐?会挽雕弓如满月,西北望,射天狼。” 赵佶俯首一观,笑得更开:“看不出来,你小身子小骨的,倒喜欢苏学士这豪气干云的词句。唔,本王怎么瞧着,你的书风笔韵,也有些像苏学士的字呢?方才那黄庭坚形容作什么来着?石压蛤蟆,哈哈,哈哈唔,不过,本王还是喜欢细瘦轻逸的,顶好如青竹之骨,字形里透着画意……” 梁师成怯怯地道声“是” 他的一颗心,实已跳到了嗓子眼。 张尚仪所说之事,能成吗? 却听张尚仪婉婉道:“郡王也觉得这孩子的字,有苏学士之风?咳,翰林院不止一位待诏这般说过。更稀奇的是,今日我带他来王公府上,王公见了,竟觉得,他连长相,都有些像苏学士。” 赵佶闻言,带了几分轻蔑的语气道:“姑父这话,幸好未曾教那苏二郎听去。张尚仪也看到了,那苏二郎,认的什么义妹被晏公多瞧一眼,他都要跳出来,猫儿炸毛似的。姑父若说他父亲和宫里内侍一个相貌,他还不得拂袖而去呐。” 赵佶因一早来时就答应了姑父王诜,将那来骂山门、却险些被枣儿噎死的公主乳母捎带回宫,故而散席后,滞留园中再徜徉景致一番,顺便参研参研西园的那些假山造景。 这个黄公、那个晏公的走后,赵佶向王诜讨要李清照留下的桂花词,却被王诜若有深意地回敬一眼、婉拒了。 赵佶故而少年心性上来,背地里非得揶揄姑父王诜几句。 梁师成仍是低着头,只暗自品咂。 这遂宁郡王,果然和张尚仪不太生分的样子。嗯,不仅不生分,甚至可以说没什么避讳了,在一个五品女官面前这样编排自己的驸马爷姑父。 他正思忖着,赵佶忽地压低了声音,与张尚仪道:“尚仪到底是看着我长大的,明白什么样的小厮,才配得做我的身边人。那高俅,姑父似乎很倚重他,我就先不开口了。这一个能写会画的嘛” 赵佶将袍袖背到后面,弯腰去逗梁师成:“哎,你瞧你这战战兢兢的样儿,张尚仪这般和气的,你跟她出来都不敢怎么吃东西,定是在翰林院被欺负惯了。不如,来本王身边伺候着吧?” 梁师成如闻天籁,简直不敢相信。 他倏地抬头,望向张尚仪。 但见这已到中年却愈加美貌动人的五品女官,面上现了慈色道:“傻孩子,还不给郡王磕头。” 入了申时正,风中的凉意陡增。 毕竟夏去秋来了。 曾纬骑着雪青马,走了百来步,对跟在身边的曾府小厮道:“你先回府,我须跑一趟国子监。” 这小厮是个极为伶俐的,知道四郎定是有什么事要办,不让下人跟着,遂喏喏道:“四郎今日吃了酒,骑马务必小心,若有什么闪失,小的只怕要被揭去一层皮哩。” 曾纬略有些不耐地冲他挥挥手,小厮忙伏在马背上行个大礼,一抖缰绳,策马离开。 曾纬瞧他跑远了,翻身下马,牵着爱驹闲步而行,又走回了王诜府邸附近。 他站在一座小寺门口槐树下的食摊儿后,遥遥望着王府前的情形。 先是张尚仪出来,带着那个怀抱画轴的青衣小内侍,钻进马车。 片刻后,王诜陪着赵佶和一个白发老妪,亦步出门来。那白发老妪,想必就是今日高俅说起的公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