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应本就屡失国土,如今说句难听的话,不过剩黔南这处国土,依着山势瘴气取胜。 对付起平原铁骑自是易守难攻,可终究敌不过狼虎之军,若是真的屏障破了,敌军攻入……想必攻打入帝都,也不过十几日的功夫。 诸人连方才栖霞公主闯入殿中那番言论都忘了,纷纷哀愁难止。 连殿中片刻前的乐声靡靡,都低沉哀怨了几分。 乐嫣瞧着窗外暮光,直到瞧到渐渐暗淡了,苍穹沉浸下来。 偏偏亦是有人不得见她空闲,邓愈领着太子来她席面前。 太子一张还没长开的包子脸,却也会学着老成模样,替方才栖霞公主的冒昧之举前来给她赔罪。 “二姐她自小便被母后溺爱,言行无状,多有得罪长姊,弟弟替她给长姊赔罪。” 乐嫣听闻忍俊不禁,笑了起来。 “我是你长姊,她又是你二姊,我倒是记得还有一个献嘉公主,如今人虽没回来,你却是直接将她划去了?” 乐嫣这番话叫太子面色讪讪,支支吾吾许久没想出来话。 她却也不与这么个孩童计较,蹙眉看向邓愈,想必又是他一而再再而三撮合太子往自己跟前来。 “邓公该带着太子给陛下皇后敬酒的,莫不是又来错了地方不成?” 她这嗓音不算低,叫好些贵妇都忍不住频频探望而来。 邓愈却只当作听不见她话外之意,犹豫片刻,道:“臣与太子方才才从明德殿中退出,国君这几日身边时常召集一众青年才俊……” 语罢,他缓缓看乐嫣一眼,“听闻是在为公主则婿——” 乐嫣闻言,一时间面容又青又白,几度变换,最终露出不安神色。 她知晓,必然是瞒不过的…… …… 直到天色暗淡了,宴会尾声喧哗渐散。 一穿着宝蓝内监衣裳的宦官入殿,走至乐嫣席前,朝她道:“公主,国君请您过去。” 秋意尾声,带来了瑟瑟凉意。 明德殿中,太监总管来报说是公主来了。 周道渊并未抬头,只道:“唤她进来。” 乐嫣听到殿中动静,并未等宫人朝外通传便敛裙拾梯而上,一步步缓缓踏入殿中。 风穿透半敞的宫窗,内殿炉烟袅袅,一片香云凝瑞。 一片冷寂中,她嗅到殿中焚烧的竟是她自小惯闻的荔枝香。 周道渊立身在窗边,他瞧着舆图眉头紧蹙,并未回眸看她。 甚至没有分神给她,只是道:“坐。” 乐嫣瞧着他纤瘦的背影,只觉得岁月当真是遗落了他,明明也该是将近四十的人了,却并不见一丝中年男子身上该有的浊气。 她好一会儿才丝履轻动,寻了一处离他不远不近的矮榻坐下。 若是比耐心,想来只怕这世上无人能比得过周道渊。 等了好一会儿,仍不见他问话。 乐嫣终是忍不住,主动开口问他:“国君应当知晓我前来想问什么……我的身份又岂能瞒得住的?迟早众人都会知晓我的身份。届时,您叫我在南应如何自处?” 她这话问的文雅,仔细听更有几分咄咄逼人之意,暗指他不该将她带回宫廷。 国君将手中舆图卷起来放在一旁,眸光终于落往她身上。 他沉吟道:“你是我的女儿,大应的长公主,如今既是回朝自不必提往年旧事。这里亦是你的国土百姓,这里容纳不了你,北朝莫不是能容纳你?” 乐嫣听罢,知晓周道渊这番话必是知晓了她在大徵孤立无援,万人叫骂的境地。 她面容苍白片刻,一时间又悲又愤。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厚颜无耻,自己落得如此境地,连亡故的母亲都要遭受连累,不都与他脱离不了关系?! 乐嫣冷笑道,“敢问国君,欲将我下降何人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