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她以往睡觉的地方。 时隔许久,乐嫣再度回到此处,许多记忆穿云破月朝她涌来,她竟然生出一种局外人的既视感。 芙蓉纹路的花窗,厚实的绒毯,楠木云腿牙桌,甚至还有那日她写了半张纸的字画。 内室中摆着一鼎香炉,正是她临走那夜点了一半的荔枝香。 一切的一切,乐嫣曾经布置的时候许也是存了天长地久的意思。不曾想竟住的这般短暂。短暂到许多细节她都记不起来。 这般最好了。 闻着内室中的气味,想来卢恒也是没在这里睡过。 卢恒见她如此模样,安安静静的梭巡四周,又满眼怅惘的神情,他上前两步,按住她忍不住颤抖的肩头。 “鸾鸾…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……” 乐嫣连忙摆了摆头,她低着头,语气镇定:“我只是今晚想睡在这里。” 她浑身像是一张紧绷的弦,紧绷到她连吃都吃不好,睡都睡不着,她迫切的需要一个地方,能叫自己安稳片刻。 片刻就好。 语罢,乐嫣又怕他不同意,加上一句:“你放心,不会住多久的。” “你往你的书房去睡吧。”乐嫣虽是这般说,心中却也清楚,那人的心性,若是自己留在这里,卢恒必然是没机会留在府上了。 卢恒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,自顾自的蹲下身子去给她寻来熏香。 她喜欢将香丸放在床下抽屉里,伸出胳膊就能取到。 卢恒打开一盒,像是一如既往的那几年,香料夜中燃烧尽了时,他取出来重新燃上。 乐嫣时常容易梦魇,需要燃着安神香才能睡的安稳。 乐嫣却没接过,她甚至注意力早已不在卢恒身上,听外边像是一声咳嗽,连忙跑出暖阁去寻珍娘。 乐嫣这一去便守到暮色时分,直到守意哭丧着脸跑了过来。 乐嫣一听她来,连忙从屋子里走出来,示意她小点儿声。 “娘子怎么还不回公主府去?尚大监叫奴婢来问呢……” 尚大监素来伺候在皇帝身边,他来了公主府,可想而知身边跟着谁。 这话是尚宝德问她的,还是旁人来问的? 乐嫣面色几变,许久她才凉声回她:“只说是今夜晚了,我身子累,就不回去了。” 守意一听却是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:“娘子……我不敢传这话呀……您再说些好听的话吧……” 乐嫣今日倒是平稳的很,人的心性果真是能被锻炼出来的。瞧瞧她前几日知晓时是如何撕心裂肺天都要塌下来的模样? 如今是眼皮也懒得抬一下。 “你随便与他说,糊弄好他,只要不叫你为难就好……” …… 以往乐嫣住在宫里,从宣政殿入春熙宫路程也快,如今将她安置来了王府,想要来就需颇费一番功夫。 二人如今见不得台面的关系,皇帝想要深夜到访只怕回被人关上门,恶狠狠的唾骂一夜。 他想要来,只得白日里将奏折陈条统统阅完,陪着她用一顿晚膳,再早早回宫去。 旁的再不敢想,恐惹她心中厌恶。 今日皇帝来的早,对着一大桌凉了的菜,等了半晌却见不到来人。 今上一声不吭端坐着,幽深狭长的眸盯着门外长廊。 如此亦不知过了多久,阴暗的长廊外燃气柔和光亮。 是她的婢女。 可婢女身后,什么人也没跟着。 守意小心翼翼提着灯笼走了进来,舔着脸笑,“陛下……娘子说她今日不放心珍娘,只怕是没空回来了……” 皇帝像是没听到婢女传回来的话。 尚宝德抹了抹额上的汗,“珍娘是何人?病了就抬到王府来,请御医亲自救治。” 这般深更半夜,小娘子家留宿旁处像什么模样? 守意一听,跪在地上恳请,唯恐众人真的做了蠢事。 危急关头守意又是颤颤巍巍将乐嫣的话说来。 “娘子说,陛下金口玉言,答应过她的事,她如今只是想早日想通罢了。离得近了,成日见着面,反倒生厌,离得远了……说不准就想念了。” 正是恋爱中的男子,约莫都是没有脑子的。 这话连尚宝德、不,连高彦昭都觉得很是糊弄。 可众人眼见,皇帝眉眼间的戾气散去。 甚至不自信,问起身侧的尚宝德:“可是朕近段时□□迫的太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