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泡得发烂的黑甲过河时,他拎得清的,便只有身后人那单薄的体量。 冷风砭骨,霜雪欲摧。 济州城外果是纷乱嘈杂,在那紧闭的城门之外,数不尽的蓬头垢面百姓围拢在此,神色激愤。 被派去探路寻消息的斥候回来时略带忧心地回禀道:“州城在几日前便已全面封锁,全面禁行。从前边一路逃难下来的百姓如今全被拒之门外。” 贺凛闻言面色凝重,转头望向司马厝等着他的决断。 照理来说,此举虽有些不近人情,倒也可以理解,无论是从城内秩序还是护城安全等方面考虑,大量难民涌入城实有些不妥,恐其中混有细作。况且守城责任重大,不容有失,官兵又不是活菩萨。 司马厝的面容隐于兜鍪投下的阴影里,让人看不真切,不知是何意味地道了句:“田遂良是个谨慎的。”····贺凛心下轻叹。 这时,城门却忽然被打开了,门缝很小,只堪堪容得下一列骑马兵队从中而出。 围守在城门的百姓一下子沸腾了,一窝蜂地朝前涌去,而守城的兵卒却毫不留情地拦住了他们,以冷刃胁迫,以暴力威慑。 “城兵出列,闲人退避,擅闯城门者,格杀勿论。” 可冷冰冰的警告并没有让百姓平定下来,反而越发激起了他们的怒火,多日来风餐露宿、颠沛流离早已让他们难以忍受,依靠着信念支撑求生,只求到了济州城能够受到庇护,却未想事实如此残酷。 “尔等欺人太甚,罔顾人命!田参将更是视我等如猪狗,他不配为人,更不配为将!” “天理不公……” 有人大喊着不管不顾地就往前冲,甚至自送入刀口,鲜血迸溅,前仆后继推搡成一片,场面渐渐有失控的趋势。 司马厝望着这一幕眸光沉了下来。 这时,方才自城门口出来的那一列兵队中,为首的那人自马背上跃下,恭敬躬身道:“在下田参将手下千总杨旭,参见长宁侯。” 田遂良收到消息便立马派人前来迎接,丝毫不敢怠慢。 “城内现今如何了?”司马厝没有叫他起身,只是淡淡开口问。 “回禀侯爷,田参将早已将守城部署传令下去,如今城民安定,备况良好,侯爷大可放心。” 司马厝瞥他一眼,不紧不慢地追问道:“那些不安欲迁的城民,是怎么被安抚下来的?” 他的语气稀疏平常,毫无异样。 杨旭闻言却先是僵了僵。 怎么安抚的?很简单也很有用。禁令一出,城卫日夜巡视四方,违者抄家清口,死罪难逃。如此一来,见着了众多丧命的活靶子,那些个惶惶不安想要连夜逃出的城民也就只能敢怒不敢言,哆哆嗦嗦地藏回家里。 可杨旭在司马厝面前却有些难以开口,尽管他没觉着有什么不妥,便打了马虎眼道:“此处不便多言,还请先入城详谈。” 周遭越发闹哄哄的,一对像是父子俩的百姓正跟守城兵起了冲突,那位年纪大的老头被推得摔了一跤,而原先搀扶着他的那青年急急忙忙地上前理论。 人群中的起哄和唾骂声一浪高过一浪。 司马厝讥笑了声,倒也没拆杨旭的台,转而吩咐道:“有劳亲迎,老褚先带人进城。” 一直在司马厝身边待命的褚广谏忙应下,心下却有些纳闷,依着总兵这意思估摸着是要…… 果见司马厝翻身下马,头也不回地朝人群中走去。 褚广谏也不怠慢,出言令下部众有序进城,随杨旭带领的兵队在多人的铁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