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担架往上面一躺,下一秒就有人把他往停尸间里推。 都搞成这德行了,还敢一醒来就开始作妖,自顾自地把针头拔掉不说,整个人都在发抖还一秒都不消停。 柳秦宵自诩涵养佳、脾气好,这会儿都有点儿压不住火气。 在医生眼里有两种病人最为棘手: 一是关系户; 二是不遵守医嘱任性妄为的。 林言之倒好,两点都占了个全乎。 林言之,我这儿最不缺的就是镇定剂。你再动一下,我敢保证接下来的一个月里,我让你除了这张病床外哪儿都去不了。 柳秦宵笑得满面春风的时候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,冷下脸后更是一张标准的坏人脸。 站在一旁的吴海悄悄退到角落里把自己藏藏好,免得被战火殃及。 威胁的话可不是只有你会说。 林言之不知什么时候把拔掉的针头握在了掌心里,他手上刚一用力,鲜血便顺着指缝挤了出来。 他手上越是用力,脸上就笑得越发好看,柳大哥,你推你的镇定剂,我割我的大动脉,倒不如我们比比看谁的手速更快? 柳秦宵每见林言之一次,脸上的皱纹都得多上一条。 对于林言之能疯到什么程度,他可以说是深有体会。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,柳秦宵也不敢真跟他拧巴着来,但心头乱窜的火气也没那么容易平息。 他抬头撇了眼站在角落里的吴海,小吴!你去把秦护士长叫来!我今天怎么着都得给他来上一针! 啊?真打啊?! 打不到他身上就打你身上。我看你这段时间也累得够呛,正好让你好好休息休息。 柳秦宵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得吴海一激灵,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,只好磨磨蹭蹭地出去找护士长。那恋恋不舍、一步三回头的模样搞得跟要诀别似的,柳秦宵好险没笑出声。 病房内,柳秦宵神色一正。 小言,你胳膊上的抓痕是怎么回事? 他一边说着话,一边动作强硬地从林言之手里拿走针头,又去取来酒精棉签给伤口清理消毒。 吴海看到了吗? 放心,没让他瞧见。 林言之由着他帮自己处理伤口,一言不发靠在床头的样子看起来甚至有几分乖巧,丝毫不见方才的不驯。 光是看他这副样子,柳秦宵就知道林言之是不打算回答自己方才的问话了。他倒也没有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,转而沉声道:小言,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。 林言之看着染血的掌心没有回话。 柳秦宵叹了口气,小言,小锋他从小到大即便是身无分文,哪怕靠偷靠骗、靠抢靠砸都要把你照顾好。你要知道他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如今这么糟践自己身体的。 见林言之不为所动,柳秦宵眉头一皱心头有些冒火,伸手拿起一旁放着的检查报告。 好,你说你不清楚,那我就清清楚楚地告诉你知道。中度贫血、低血压、严重脱水、营养不良、劳累过度、睡眠不足、神经性头痛、胃溃疡、窦性心律不齐。 念着念着柳秦宵自己都觉得好笑,就你这病例,不知道的怕是以为华国还没解放呢!这都什么年代了,你一个院士是缺吃了还是少穿了,能把自己搞出个严重脱水外加营养不良?你是水龙头不会开还是饭不会买?! 会开,懒得买。 林言之神色平静,方才那一长串危言耸听的病症,在他听来和报菜名也没什么区别,还没人报菜名的来得押韵热闹。 林言之!你他妈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?!你差点就胃穿孔了你知不知道?! 柳秦宵这下是真的动了怒,足足有指尖厚的检查报告被狠狠摔在床上。写满黑字的白纸跟大片雪花似的,飘得到处都是。 你也是真能干!小锋他走了还不到半年,医院里印有你名字的病例都他妈能订成上中下三册了! 柳秦宵重重地喘了口粗气,看着面前苍白清瘦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。他顿了顿,缓下声音继续道:小言,你想没想过,要是让展锋看到你现在这样子,他得心疼成什么样? 林言之双手十指紧紧抠在床边的铁架上,指尖泛着不健康的白,声音有些沙哑,如果他真会心疼,那就让他回来,回来继续把我照顾好。 小言 柳秦宵终究还是不忍心再说下去。 展锋死了。 展锋他尸骨无存。 锋哥他已经不在了。 展锋他不会再回来了。 类似的话被无数人,以不同方式反反复复地告诉林言之知道。其中有的人是真心希望他能看开,有的却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