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丁宣的同桌,那个长脸冬瓜。”连萧洗手从来不擦,都是甩一下就算完,“他妈给丁宣班主任打电话要换位,不让他跟丁宣坐一起。” 连萧憋了三节课了。 这事儿要搁他身上,他真不觉得有什么。从小到大没少有同学家长跟班主任反应,不愿意让自己孩子跟连萧这种淘小子坐,怕被他给带坏了。 可是这理由用在丁宣身上,他就觉得烦。 连萧等着老妈跟他问更多,但是老妈没有立刻说话,看都没朝他看一眼,还在认真给丁宣擦手。 “要去厕所吗宣宣,还是去玩会儿,”老妈冲丁宣笑笑,“去跟你的鸭鸭玩吧。” 丁宣跟个游魂似的晃进屋里了,她才慢条斯理地边搓洗毛巾边问连萧:“你听谁说的?” “他们班同学说的。”连萧往椅子里一砸,伸着腿用脚趾头开电视。 “再让我看见一回,腿给你打断。”老妈瞪他一眼,挂上毛巾出去做饭了。 “妈!”连萧愣愣,喊了一声跟出去,“你不生气啊?” “气什么?”老妈还反问他。 连萧拧拧眉毛。 “妈心里有数。”老妈在他脑门上揉一把,看向连萧的目光还挺欣慰,递给他一捆芹菜让他摘,“越来越有哥哥样儿了连萧,真不错。跟妈说说宣宣今天都什么状态。” 老妈把话题岔开了,她心里有的是什么数,连萧从来都弄不明白。 明不明白也不顶事儿,丁宣这个状况,真给他弄个同桌,看他一时半会儿的也接受不了。 带着一手的芹菜味儿回屋里,丁宣又站在电视跟前儿摸来摸去。 大中午的太阳光白灿灿的,从窗门扑进来,把丁宣笼在光里,像是镀了一层毛绒绒的小光边。 连萧本来想喊他,站在丁宣身后看一会儿,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很奇妙的念头:丁宣真的是人吗? 这念头什么情绪都没带,真就是很突然又很自然地蹦出来。 就像有时候看见特别聪明的小猫小狗,会冷不丁觉得“它是不是能听懂人话”一样。 不跟人说话。 不跟人玩。 不在意别人搭不搭理自己。 天天看电视看书都靠摸,固定的站位固定的书,从来不腻,也不知道都摸了点什么,脑袋瓜里又都在想些什么,还是什么都不想。 连萧真的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一个“人”,他太能玩了,让他自己在家呆半天他都烦,完全无法想象成天成天不开口是个什么滋味儿。 就算是他们班里最腼腆内向的同学,也不是丁宣这样的,也想交朋友一块儿玩,没有人真的喜欢一个人。 可丁宣就是可以。 丁宣跟所有人都不一样。 他的小世界里除了大白鸭和撕不烂,谁都不知道还有些别的什么。 就好像在他身上套着一只隐形的大球,天生就隔绝开一切外人。他会伸手从球里摸摸连萧,但是连萧摸不着他,也走不进球里。 像个动物。 连萧突然又想到。 说不定在丁宣眼里,他连萧也不是个人,是个跟大白鸭差不多的动物。 “小怪物。”连萧说。 丁宣听见他的声音,转过来蜻蜓点水地扫了他一眼,继续回头摸电视边角,也小声嘟囔:“连萧。” 连着自己上了三天的课,丁宣的状态一直在正常与不正常的边缘弹跳。 每次连萧要松开他的手离开时,丁宣都像是下一秒就要失控发疯;然而等到下课再过来看,他也好好地坐在座位上熬过来了。 丁宣上学生涯的第一次状况,发生在周四上午的第四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