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被身边人劝住,不能挤去人最多的地方看看热闹,但温晏然也并没有白逛一次街,在回去之前,居然意外地买到了一只猫咪。 温晏然颇为惊讶:“太康里面居然有人卖猫?” 任飞鸿:“南地商人多,莫说猫,只要出得起价钱,虎皮熊掌都尽能买到。”又道,“莫非陛下喜欢此物?”在她的印象里,天子跟之前的皇帝们不同,在饲养动物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。 温晏然笑:“差不多罢,其实朕很早就养一只的打算。” 任飞鸿:“那陛下为何不早早吩咐少府,去外头寻上几只,养在苑内?” 温晏然坦然道:“倒也不是不想,只是当日内忧外患,所以有些迟疑。” 任飞鸿顿住。 等天下海晏河清才能开始养猫……明君的自我要求都已经那么高了吗? 这个时代人说话风格含蓄,导致沟通双方思路经常出现分歧,比如温晏然的真实意思,其实是担心昏君的面目被揭破后,自己的所有生活细节都会被放大了作为昏君的佐证,万一那些人清醒后还有梦里的记忆,岂不得把养猫当做大兴土木跟炼制丹药同等级的昏君行为? 买了猫之后,温晏然还看到了许多,太康算是一个移民城市,城中充斥着来自各个地方的百姓,那些人用带着口音的官话,比划着与对方沟通。 虽然不方便亲自去一些地方购物,不过到了最后,温晏然手中还是多了不少东西,其中包括内官们在一家有些名气的糕饼铺里买的柘糖跟白面饼,用来解渴的热汤,从南边运过来的椰子,甚至还有一只风筝。 对此,那些少府的内官极为纳闷——倘若他们没记错的话,皇帝不是不喜欢风筝的吗,还是说这些玩器对于十三岁的天子来说太过幼稚,但对于二十五岁的皇帝就显得刚刚好? 温晏然一直逛到了下午,随着路上的熟人越逛越多,差点把三省六部都给就地集齐的皇帝本人,总算在御史大夫带着人过来拦路堵人之前,在禁军的护卫下悄悄回宫,过了几日后,终于登上龙舟,往建平行去。 温晏然这回的状态并不像第一次乘船时那样糟糕——倒不是她已经习惯了船上的不适感,而是太医署经过多年的努力,终于研究出了对皇帝有效的晕船药方。 天子率领百官返回京城,留守在建平的大臣率众出迎,不过在正式回城之前,温晏然临时起意,在城外的高台上做了一次祭祀。 穿越到现在,温晏然已经有些明白,古人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敬告天地。 她并不期待有什么特别的力量能保佑这里风调雨顺,却依然怀抱着敬畏之情。 皇帝亲自祭祀,天桴宫应该准备牛、羊、猪三牲为太牢,哪怕温晏然只是突发奇想,大臣们也不会来不及准备,但在道官们准备按流程置办物品时,却遭到了君王的阻止。 温晏然摇头:“祭祀在礼,不在告飨。”忽然一笑,“待朕百年之后,一样依照此例,只令人扫地洒水则可。” 大周的生死观念颇为通脱,哪怕皇帝提了几句身后事,周围的大臣们也不至于吓得面无人色,来到京郊迎接天子的太保陶驾想了想,道:“若是陛下无意厚祭的话,不若以罗嘉国国主的佩刀为祭礼?” 温晏然问:“此人的佩刀在建平?” 陶驾回答:“不止佩刀在建平,钟将军担忧罗嘉降而复叛,将罗嘉国主缚送入京,听候陛下发落。” 温晏然笑了笑,颔首:“那就依照太保所言。” 内官迅速去城中取了罗嘉国主的佩刀送来给天子,皇帝随意拿在手中,然后一步步往高台上走去。 她今日并未完全按照礼制要求,把全套的天子服饰都穿在身上,但那种肃穆之意,却没有丝毫减弱。 高台上,温晏然转过身来,看向下方的大臣,面对此情此景,她忽然想起自己刚登基之时,也是这样一步步走到了最高的所在。 那也是温晏然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头上旒冕的重量。 百官依礼参拜君王。 天子登高台,郊外的风拂得玄色袍袖猎猎作响,她似乎是在注视台下的大臣,又似乎是看向更远的地方。 温晏然今日的举动被史官特地提了一笔,“六月,(帝)车驾还宫,祭于北郊”,跟在后面的则是“罗嘉国主诣建平,朝贡请降”。 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