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下之意,是打算行刺客事。 这年头生活条件不好,经常有死于小事的贵人,乌格奇艺高人胆大,又在战斗中练出了一身凶性,在他看来,干掉不肯听命的郡守,属于解决问题的正常途径,只要做的小心些,旁人都未必能看出来这是意外。 张络听到对方这句话,下意识地开始思考要不要故意提供一个错误的名字来借刀杀人,让对方引火上身,如此便可一举两得,不过须臾间又将这种冲动按耐了下去——他既然以天子之獒犬自居,在主人没下指令要咬人的时候,就不能像寻常疯狗一样在外头惹是生非。 乌格奇确认道:“中贵人以为如何?” 张络瞧他一眼,慢吞吞道:“看来小王子武艺不错。” 乌格奇确实为自己的武力自负,当下昂然抬首,声音洪亮:“我不敢说百人敌,但对付几个文士,总还是有七八分把握的。” 张络听见对方满是自信的话,语气里反倒多了几分明显的不快:“建平戍卫森严,你莫要如在部族中一样肆意,否则必定会连累旁人。” 他话说得固然严厉,不过既然会为自己感到担忧,就表示愿意跟乌格奇合作,反倒比一直顺着对方的话说更叫这个边地的小王子信任。 抬头看一眼已经开始变暗的天色,张络施施然站起身:“现下已经不早了,谨慎起见,我先自侧门出去,你过上一刻再从后门那边离开,免得被有心人记下。”顿了下,严厉告诫,“倘若被人觑破,你我以前所论之事,就一概不算。” 乌格奇在心里说了几句中原人狡诈胆怯,却也服气张络的安排,耐着性子等在原地。 为了方便两人交流阴谋诡计,内室中没有服侍的人在,此刻煮茶的茶炉早已熄灭,加上寒冬时节,屋里屋外都冷森森的,杯子里的水凉得极快,乌格奇闲着也是闲着,又试着喝了一口,可惜刚入嘴就觉冷茶味道苦涩,又重新把杯子放下。 ——乌格奇想,自己在建平这段时间内,到底也染上了一下中原人娇生惯养的毛病。 在张络离开后,周围安静得厉害,一点声音也不曾有。 乌格奇逐渐有些坐立难安,他一开始只是等得不耐烦,然而多年以来在战斗中磨练出来的警惕性让他忽然间心生警觉,背上汗毛倒竖,于是豁然站起,也不从后门走,而是快步走到院子里,打算翻墙离开。 这位乌流部的小王子踩着砖石三步两步往上攀登,就在他快要翻上墙头的时候,一杆长枪突兀闪出,向他胸腹直直刺来。 劲风掀动了墙上的积雪,银色的长枪仿佛一只蛟龙,自云中骤然破出! 乌格奇无处躲避,双脚在墙上一蹬,直接落回院中,他反应极快,在意识到有人埋伏的时候,就地一滚,准备退回屋中,借助地形防守,谁知方才出枪之人并不翻入院中追击,而是站在墙头上拉开长弓,居高临下,给了他一箭。 只听轰然一声,弦作霹雳之响,来人枪法已经快极,箭法却比枪法更快,半空中,长箭有若流星,向着敌人飞驰而来,劲风直逼乌格奇面门,他大吼一声,双手并用,手臂上肌肉鼓起,竟硬生生用手抓住了这势若惊电的一箭。 仅仅凭着此刻的表现,他就的确有资格称作百人敌。 ——这样一员猛将,在崇拜武力的边地,就算出身没有头人高贵,也一定会得人拥戴。 乌格奇死死抓住箭尾,他的虎口手心都迸出鲜血,他再度咆哮起来,正要将长箭掷向墙上那人,忽然觉得背上像是被铁锤砸了一下似的,剧痛无比。 “……!” 乌格奇战斗经验丰富,立刻就反应过来,如今埋伏在此的并非只有面前一人。 一箭之后,四周紧跟着又是数箭其发,他今日来内官私宅中拜访,身上穿戴的都是具有周地风格的布衣,要害缺乏保护,蛮横如野兽,受伤后更是激发了凶性,竟硬顶着箭雨往外冲,其余禁军们一时拦截不住。 负责正面吸引乌格奇注意的是钟知微,她是禁军内卫统领,武力出色,当下奋不顾身地跃入院子里,与乌格奇拼斗。 此时此刻,墙上的箭雨早已停止。 乌格奇勉力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,盯着面前的年轻统领,忽然大喊一声,声音里充满愤恨不平:“你也是边人,凭什么杀我?” 钟知微理也不理,手提枪尾,向前轻轻一送,直接捅穿了对方的心脏,然后甩了甩枪尖上头的血,冷笑:“竖子!” ——其实方才某一刻,她也想问问此人,既然都是边人,对方又为什么那样对待被送到建平的奴隶? 等院中尘埃落定,张络才笑呵呵地走了过来,赞叹道:“统领果然勇武过人!” 钟知微连道不敢。 因为大周一向有内官统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