拿起菜单,我站到门的内侧等待。 仔细想想,我好像从没看过真正的杀手。 从现在开始,他们就是我要服务的顾客了。 「要开门了。」 随着庞贝罗的声音响起,门闩发出压缩空气似的声音,门扉也向内开启。 「您好,欢迎光临canteen。」 说完,我的脸微扬。 铺在门的另一侧地板、有个「canteen」的标志跃然其上的红色门垫上,我见到了一双乐福鞋(loafer)与黑色牛仔裤。 chapter 1 melty richhoney souffle 〈起士汉堡与蜂蜜舒芙蕾〉 Ψ ——有影子。 这是我对那个男子的第一印象。 昏黄的灯光下,男子一身黑色的夏季针织衫与黑色的牛仔裤,戴着帽子、深红色的墨镜与口罩。我看得失神了一会儿,竟没听见对方说的话。 「让开。」 他轻轻地抬起手将我拨到一边。 「欢、欢迎光临。」 我表现得完全像个心不在焉、偷懒怠惰的服务生,一边招呼着,一边踉踉跄跄地绕到他前方。 男子自然地——非常自然地,完全不需要我带位,便自顾自地走近柜台前的两张餐桌,在里侧的位置上落坐。 背后传来噗咻的声音,门慢慢地关了起来,上锁时还发出了隆隆的声响,而男人则是抬手捂住了双耳。 「还没修理好啊?」 声音听起来不像个杀手,沉稳柔和的语调让我着实感到不知该如何应对。明知道他和那些想埋了我的家伙是同一种人,我却无法顺利将他的声音和身分接起来。 「庞!我不是跟你说要修一下门闩吗?门阀和底部的套管无法顺利咬合,不修的话迟早会坏掉。」 男子的脖子像要伸长似地朝柜台里面怒吼着说,但双手正在抛接汉堡肉排的庞贝罗却只是扫了他一眼、摇摇头,然后不再理会他。 「门闩在上锁的时候会落下,压缩空气时还会混杂刺耳的金属声,我实在受不了那种声音。」 男子大概是想寻求认同吧,但我却无法给他什么回应。因为我到现在都还觉得胃部紧缩,舌头好像也黏在上颚下不来。 「这是我们的菜单,请您看看。」 终于说出来了。我将护贝后的菜单放在餐桌上空出来的地方,然后注意到他的手。修长的指头,宽厚的手背,贝壳形状的指甲上还涂了一层透明的指甲油。他的指头仿佛对菜单一点兴趣都没有,缓缓地动着,而后十指交叉。在不同的时间与不同的场合下,我或许会觉得这个动作很优雅,但现在的我却莫名地感到背脊僵直紧绷,就好像濒死的蜘蛛会缩起八只脚那样。还有他的皮肤。仿佛是浸煮在红茶里的老旧绷带,他的手上无处不是紧绷、松弛、融解、缝合的痕迹,宛如一张以人皮做成的街道图。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拥有这种手的人。男子脱下带有帽缘的帽子与感冒时戴的口罩后,露出了遗留在脸颊、下巴以及耳朵与鼻子附近那些新旧交杂、似痉挛又似干裂的狰狞割痕与抓痕,并从脖子一路蜿蜒至针织衫里面。就像放入坚果仁的牛轧糖,就连男子开始点菜了,我都还无法将视线从上面移开。 「……很有趣吧!我的脸坑坑疤疤的。」 「嗯?」 「还有这个,」男人张口含住自己的手指,「哈罗,看这里……这里。」 他的唇角有个白白的东西在动。是指甲。男子的指头从嘴巴里穿过脸颊上的伤口露了出来。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,僵硬地站在原地。 「喂!又有人来了,快准备一下!」 庞贝罗大声吼道。 男子拔出手指,脸颊上的洞随之合起并与周围的伤疤同化,完全看不出痕迹。 「我叫疤皮,理由就如同你所看到的。」 男子拉高针织衫的袖口,将手伸出来。橡树似的手臂上也交错着粗大的血管与伤痕,看起来有如大大小小的蛇错综复杂地纠结在一起。 「您好。」 我握住疤皮伸出来的手。冰凉……而且僵硬。这让我想起念小学时,曾将得了犬瘟热而死掉的小狗放进箱子里,手碰到小狗覆着细毛的肚子的感觉。 「我是大场加奈子。如果您决定好要点什么了,请跟我说。」 疤皮露出了解的微笑,轻轻地举起手。 我急忙回到门口,随即听到门闩拉开的声音,然后门朝内开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