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柜的一早就守在楼门外迎候宾客。 华灯初上,只见一辆阔身宝顶的马车驶来,车室前的灯笼上写着个“江”字,掌柜的连忙迎上去:“江小爷总算到了。” 江辞舟来得有点晚,下了马车问道:“客人都来了吗?” “来了不少了,徐家的公子,曲家的小五爷,还有小何大人他们都到了!”掌柜的笑得热忱,“小何大人来得还早哩,一到就帮忙张罗,江小爷好大的颜面!” 江辞舟道:“那是小何大人赏光。” 掌柜的连声道是,把人一齐迎了进去。 青唯从前只在东来顺的前楼买过酒,跟江辞舟进到里院,才知是别有洞天。走过一条曲径,两侧竹林间各有几道岔口,通往不同的院子。有曲苑风雅的,有富贵堂皇的,有蓬莱迷泽的,各色院落雅俗并存,不一而足。 掌柜的把江辞舟一行人引到一个唤作“风雅涧”的院中,说:“就是这里了。” 这个院子不大,席次也并不很多,各个席次间隔着竹屏,当中有小溪蜿蜒流淌而过,主桌设在一间竹舍内,还自带了一个隔间,应了它的名,十分的雅。 风雅涧内已经有不少宾客了,上回青唯撞洒江辞舟的酒,在一旁帮腔的蓝袍子也在。这个蓝袍子就是适才掌柜的提到的曲家小五爷曲茂,与江辞舟一起声色酒肉有些年头了,见了江辞舟,也不寒暄,过来的头一句话是:“章庭在隔壁‘青玉案’摆席,你知道?” 江辞舟道:“听掌柜的说了。” 曲茂一脸讥诮:“我适才撞见他,跟他打了声招呼,他那双眼,简直要搁在脑门顶上了,后来我过去一瞧,你猜怎么着?他那一席,请的全是这一科新晋的士子。他这个人惯来这样,尤爱结交文人寒士,瞧不起我们这些资荫子弟。你说他神气什么呢?他能吃得这么开,还不是因为有个做皇后的妹妹,否则凭他的脾气,谁爱搭理他,这么敬重才士,有本事学小昭王考上进士!” 江辞舟笑道:“念昔呢?不是说他一早到了么?” “子陵。”何鸿云正往这边走,听江辞舟问及自己,高声唤道。 他今日穿着一身紫,十分清贵,“刚把邹平一席安顿好,就见你到了。” 江辞舟道:“我这个请客的来得晚,倒是你一个做客的忙着帮我张罗。” 何鸿云道:“日前你到我庄子上,我没照顾周到,今日早到一些张罗妥当,只当是赔罪了。”他说着,吩咐跟在一旁的扈从刘阊:“把扶冬她们带过来。” 刘阊应是,不一会儿便把扶冬、梅娘,与几个莳芳阁妓子带到了江辞舟跟前。 青唯见了梅娘,稍稍一愣。 按说何鸿云已经对她起疑,应该早就查到梅娘与她相识了,而今不审梅娘倒也罢了,怎么会任梅娘出现在这里? 青唯心知此事有异,不动声色地看了江辞舟一眼。 江辞舟的神色掩在面具之下,瞧不出异样,只道:“不是说只来扶冬姑娘一个吗?怎么多送了几个过来。” 何鸿云一笑,并不回答他,而是对梅娘与另几名妓子道:“你们可瞧好了,这位就是江公子,玄鹰司的都虞侯,当初网开一面,把你们铜窖子里放出来的人正是他。他不但是你们的救命恩人,从今往后也是祝宁庄的贵客,见了他,你们可得仔细伺候。” 梅娘与一众妓子柔声称是,一并对着江辞舟福身:“奴家恩谢江公子。” 见完礼,何鸿云就打发她们跟着扶冬唱曲去了,正好德荣在门口将最后一波宾客迎进来,这便开了席。 席间笙歌起,扶冬歌声悠扬婉转,众人推杯换盏,不多时便酣畅半醉。 何鸿云与江辞舟、曲茂几人坐竹舍里的主桌,酒过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