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折云眼泪流了出来,哭道:阿姊,你要坚强些。你再撑一撑。 她凑近姜氏的耳边,小声说:我给陈家递了消息,阿姊,你要信我。我那孩儿自幼多情温柔,绝不会不管我。他家有神药,必定能治愈顽疾。你要撑住。 姜氏眼中透出不可思议,花折云握住她的手:阿姊,信我。 伏传就蹲在屋脊上听了个全程,他耳力好,花折云与姜氏的耳语他也听得清清楚楚。 原来是花氏夫人主动与阎荭的奸细联系。伏传也松了一口气。这样一来,他就不必费心向花折云解释、证明自己的身份了。只待找个不那么人多眼杂的场合,就可以直接与花折云相见。 至于姜氏的顽疾么,伏传在后世也见得多了,就是痨病,他和谢青鹤都能治。 花折云安慰了姜氏之后,亲自服侍姜氏回床歇下,也没有很着急离开。姜氏的仆妇玟姑曾说,姜氏食欲不振,吃什么都不香,久病之下,也没有仆妇敢冒着触怒姜氏的危险次次劝进食。 花折云亲手服侍姜氏吃了半碗饭,喝了半碗肉汤。姜氏不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,乖乖地吃了。 安置好姜氏之后,花折云才出来。 黎王已经把妘册抱走了,花折云叹了口气,独自回春山殿。 她万万想不到的是,春山殿里等着她的却是一场狂风骤雨。 花折云刚刚进殿,就看见黎王阴着脸站在门前,不及施礼问候,黎王劈头盖脸就骂:你就真当册儿是你养的猫猫狗狗,想要拿她去讨好快死了的王妃,也得问问孤答不答应! 花折云一口气没上来,错愕地望着他。 这话说得完全没有逻辑。若是王妃还能长命百岁,她做妾妇的讨好一番也有道理。哪个不长脑子的妾妇会拿独一的女儿去讨好快死的妻主? 黎王也反应过来了,仍旧没什么好气:就算你与她相处得好,也不该拿册儿冒险! 花折云也觉得理亏,低头想要赔罪:是妾错了。妾 你要联络在陈家的长子,想要求一条生路,孤都允了。你也曾对孤承诺,必会保全册儿。怎么现在陈家还有消息,你就改变注意了吗?你是担心陈起嫌恶你后生的女儿,不肯接纳你了吗?黎王突然问。 这番话与前边所说的一切都没关系,冷不丁地喷了出来,把花折云都听懵了。 两边僵持片刻。 花折云压抑着激动,说:妾生即不祥,承父母之命,初适苏氏君子,成婚不过二载,峒湖便被陈起攻破,妾亦沦为奴婢。入侍陈家,非妾所愿,生子逃亡,妾亦不得自主。妾半生流离,亲友所爱皆不得亲近。惟有王爷,妾慕王爷风度品格,甘愿入府为侧,为王爷生育翁主,妄想白首齐眉 说到这里,她的声音竖了起来,变得激烈:却是妾想得太多了! 黎王比她还要激动:你是在指责孤对不起你,错待了你么?自你入侍,处处与姜氏平齐,这时候却与孤哭诉做侧妃委屈你了?你有孕子之功,孤难道不曾奖赏你?往日也不见你这么多的不满,马上就要回陈家做少君的生母,突然就金贵得碰不得了? 花折云气得浑身发抖,怒道:你就拿陈家少君说嘴!我认识你的时候,他就不是陈家少君了?我生下册儿的时候,你妘氏江山还剩下方圆几里?我今日才是陈家少君的生母,你今日才是封地半里的大秦黎王吗?! 骂人不揭短。花折云这番话是实话,可是,它太刺激黎王仅有的自尊心了。 封地半里的大秦黎王。 除了这座黎王府,黎王压根儿就没有任何封地。 黎王只觉得气血上头,眼前貌美如花的少妇从未那么尖酸可恨,全无半点初时的温顺可爱! 他愤怒地抬起手,只想狠狠抽她一巴掌,打掉她所有的嚣张气焰。 哗啦一声。 屋顶坍塌一个巨大的窟窿。 黎王下意识地想要躲避,又担心地望向花折云。 却发现那掉下来的碎瓦断梁都离着花折云三五尺远,除开飞灰,没有任何东西沾着花折云。反倒是黎王走避不及,被一块飞出来的碎瓦砸了头,马上就是一股剧痛,有鲜血迸了出来。 一个穿着灰旧布衣的少年像是天上飘落的雪花,轻飘飘地落地。 黎王听见他说:我大兄的阿母你也敢伸手打,属实不知道天高地厚。 门外有卫士婢女都闻声钻了进来,看见掉了个洞的屋顶目瞪口呆。黎王捂着脑袋,始终没听见卫士的呼喝,才发现那少年站在角落阴影里,非常地不起眼卫士们竟然没注意到。 黎王心念急转,咬牙吩咐道:出去! 这少年已经自承身份,多半是那位得了桑山旧藏、神乎其神的天才少年,陈隽。 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