伏传身负修为,不管往哪里跑都很方便,留他在外边居中联络是最合适的安排。 伏传不大想跟谢青鹤分开,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,只得点头同意。 两人都顾忌着即将归来的林姑,快速结束了重要的谈话。这间旧屋空置许久,一扇窗户被流民拆掉,风雨侵入,屋内到处都是潮湿的灰尘。谢青鹤挽起袖子从内到外打扫,伏传看着他忙碌的背影,再瞥瞥被他随意放在一边的大包袱,心中充满忐忑。 他们离开荒原、进入王都已经有小十天了。也就是说,大师兄拿到尖也有这么长时间了。 最让伏传觉得可怕的是,这么多天过去了,大师兄没有半点与他谈论此事的迹象。 从米粉布囊里找到尖之后,伏传就一直在琢磨大师兄的意图。若是为了教训惩戒他,为何又要把他蒙在鼓里?还是此行太过紧要,大师兄不希望出任何差错,决定暂时按下此事,等一切结束之后再行问罪? 这就是让伏传觉得最恐怖的一点。这么多天以来,谢青鹤一直对他无比温柔,没有半点怪罪的意思,还总是对他说,你只管做自己,不必事事都听我的,不要做第二个谢青鹤。 如此温柔的背后,大师兄却悄悄地追杀凉姑,取回了尖,就把那东西藏在米粉布囊里。光是想起那枚尖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,被自己背了这么多天,伏传就有些毛骨悚然。 尤其让伏传觉得伤心的是,他做错了事,他愿意认错,也愿意受罚,还可以承诺以后绝不再犯。大师兄明明知道他那么尽力地想要保护凉姑,却丝毫不顾及他的想法,执意处死凉姑。 这已经不是出于爱护的教训了,而是最刻骨诛心的惩戒,是故意要他内心煎熬受苦。 伏传不愿意相信这一点。 他和谢青鹤定情多年,相伴多年,他觉得大师兄不会这么对他。 可是,他也无法解释那枚尖的存在。如果不是这样,尖为什么会在大师兄手里? 你往旁边站一站。谢青鹤用刚刚绑好的茅草笤帚扫除沉积的灰尘,见手上污秽,便用胳膊圈住伏传,轻柔地将他往边上带了带,怎么?累了么?屋里都是灰,你去外边玩。 伏传没有从他的态度中看出一丝积攒的责怪与按捺的火气,大师兄就是那个一直都很宽和温柔的大师兄,让他觉得自己总是很安全,总是很受欢迎,不管对大师兄说什么,都会得到支持和鼓励。 大师兄。伏传突兀地开口。 谢青鹤注意到他声音上扬,似乎攒着些怒气,很意外地回过身:嗯? 小师弟很少对自己发脾气。谢青鹤对伏传的不满很重视,顺手放下笤帚,没有水洗手,就将两只手竖在身边,走到伏传跟前。因小师弟个儿矮,他还刻意弯腰低头,问道:怎么啦? 伏传定定地看了他片刻,偏头说:我来扫吧。大师兄歇着。 谢青鹤也不知道他究竟发什么脾气,但他知道小师弟不会无的放矢。伏传已经捡起笤帚开始呼呼扫地,谢青鹤正要追问,见状先被逗笑了:你这是气傻了么? 伏传茫然抬头:啊? 谢青鹤指了指他扑了一脚灰尘的鞋:侧身往边上扫。怎么尽往自己脚上招呼? 伏传打小就是寒江剑派的掌门弟子,也是在李钱跟前娇养着长大的,平时给师父、师兄端茶倒水是应尽的礼数,扫地抹灰的事还真轮不上他。这会儿学着谢青鹤弯腰扫地,他也没多少经验,扑簌扑簌几扫帚下去,灰尘全揽自己怀里了。 没留心。伏传也不犟嘴,往旁边侧站了一步,弯腰继续扫地。 谢青鹤跟在他身边,问道:刚才是想说什么? 伏传扑簌扑簌扫地。 谢青鹤不大喜欢这样,他一直很在乎沟通效率,同样一件事就不喜欢说第二遍。他喜欢的伏传也不是磨磨唧唧的性子,有话直说从不遮掩。现在伏传突然一改常态,他不大适应。 很多事情,你若不说,我想不到。谢青鹤停住了脚步,不再跟随伏传。 就在此时,林姑抱着冲洗干净的瓦罐走了回来,说:我打水回来了。我来扫第一遍,你们拿小抹布擦一擦就是。低头看见伏传脏兮兮的鞋子,快把鞋换下来。 林姑的归来打断了师兄弟的谈话,三人合力把屋子收拾了个七七八八,好歹是安顿了下来。 这时候天气渐渐暖和,夜里睡觉倒也不是非得暖衾厚铺,茅草厚厚地铺上一层,覆上包袱皮与大衣裳,也能栖身。谢青鹤出门买了些吃食,还带了个小铁锅回来,就在屋内架了个火堆,煮些汤食。 伏传还记得林姑今日的遭遇,一直跟在她身边,有时候还会歪在她的怀里。 坐在火堆前,看着铁锅里咕噜咕噜沸腾的汤食时,林姑有些恍惚了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