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青鹤不禁问道:多久没吃饭了? 陈利摇头说:昨日吃了个麦饼。 谢青鹤:敢情一直饿着呢? 陈利是陈起的人,谢青鹤也不好安排太多,恰好与他同住大通铺的人都不在相州,独自住着也还算宽敞,从陈利处出来之后,谢青鹤就吩咐素姑,这几日过来照顾陈利饮食,好歹别让陈利饿着渴着趴在床上吃不上热汤饭,人还在病中,委实可怜。 素姑还记得陈利是陈起派来监视小郎君的坏人,得令不大乐意。 谢青鹤忽悠她简直是信手拈来:不过送些热汤热饭小小收买他一下,东西都叫义叔来出,人叫阿父的下女来照顾,姑姑只须每日过来看他一眼,也不费什么力气,就叫他感恩戴德,日后只朝着我说话,岂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? 素姑顿时觉得这事可以做,对谢青鹤打了包票:那也容易。 走到半路,伏传就有些蔫蔫,看样子是走不动了。谢青鹤已经很能很熟练地将他抱起,一手托着师弟的小屁股,一手揽着小师弟的背颈,让他伏在自己肩上:再两步就到了。 伏传这时候才告诉他:平日要午睡。 小孩睡眠多,一是身体还在发育,二则是伏传不想陪着保姆下人们玩耍,宁可去睡觉修行。 一来二去养成了习惯,身体每到下午,自然而然就困倦不已。 你要告诉我啊。谢青鹤略有些不高兴了,困就睡吧。 伏传就靠在他的肩上,在一晃一晃的步伐中,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。 谢青鹤抱着他回屋之后,伏传已经睡熟了,素姑连忙去铺了床,谢青鹤托着伏传的后颈,小心翼翼地把他放下,下坠的失重感到底还是惊醒了伏传,迷迷糊糊地看着谢青鹤。 睡吧。谢青鹤柔声说,给他盖上薄被。 安置好伏传之后,谢青鹤到外间喝水,素姑跟他小声议论:小郎君,这隽郎莫不是有什么隐疾吧?是不是叫大夫来看一看? 谢青鹤被问得一愣。他这样的医术,也没看出陈隽的皮囊有什么问题,怎么突然说道隐疾了? 这么小的娃娃本就该吵得不行,哭声震天。隽郎不哭不闹,也不喜欢到处顽,各处捣蛋,他还天天睡觉!夫人屋里原本养了一窝狗儿,那会吠会跳的都长得结实,不爱叫的都死了。狗儿死了不要紧,隽小郎君是纪郎的儿子,他若是被咱们养死了,只怕不好。素姑担心地说。 换了旁人把小师弟和狗相比,还一口一个养死了,谢青鹤都要翻脸骂人了。 素姑是个缺心眼的,小师弟的反应也确实很反常,谢青鹤只得忍下这点不悦,解释说:隽小郎君天生稳重,与寻常小儿不同,姑姑,你说话要尊重些,他也不是我养着的宠物,是爱弟。 常夫人的出身很难让素姑对陈隽生起敬意,只是小郎君这么告诫了,素姑就默默记下。 不是养着玩儿的猫儿狗儿,是小郎君的爱弟。 真奇怪,小郎君为什么要喜欢隔房的兄弟?小郎君也知道郎君生不出其他孩子了吗? ※ 哪怕陈隽的皮囊里装着伏传这样成熟的灵魂,谢青鹤与伏传更是相伴数十年,彼此默契十足,两人都被困在幼小皮囊里的同居生活,还是过得磕磕绊绊,并不那么从容随意。 伏传实在太小了。 按照他的年纪,本该有保姆下女时时刻刻照顾,帮他解决一切需要。 他在家里就各种不合作,常夫人为了照顾好儿子,花费了许多的心思。比如给儿子订做各色符合他身材的家具,准备儿子日常生活自用的器皿,一切都得与伏传两岁年纪小身板能匹配才行。 突然到了谢青鹤这里,一切都不合适。 这年月还不怎么时兴桌椅,皆席地而坐,使用矮几长案。家里的坐具要么是成人用的,垫上坐垫谢青鹤也能勉强使用,伏传坐上去就矮一截,谢青鹤要么盘膝把他圈在怀里,要么就用枕头给他当坐垫,也不是处处都合适。 上床下床时,伏传都要艰难地爬上爬下,谢青鹤让素姑把厚褥子铺在床前当□□,勉强铺了路。 勺子太大,放不进嘴里,吃饭只能舔勺沿。碗太大,根本端不动,只能嘴就碗。 最头疼的就是出恭。 伏传是个挺要面子的小奶娃,上厕所不让任何人跟着。 因恭桶太大,伏传只能努力往恭桶上爬,又因恭桶是材质轻省的木制,刚上脚就把恭桶踩翻了。所幸陈家奴婢多,恭桶换得勤快,只翻出来洒在恭桶底层的草木灰。 谢青鹤连忙冲进去,把小师弟从尴尬中解救了出来。 溺室一地灰尘是暂时能用了,素姑也怕小娃憋不住,连忙提了个新马桶放在隔壁屋子里。 伏传坚持要踩着小板凳上去,谢青鹤还是不放心,亲自把小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