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他妈的白夸了! 正儿八经三道题,这货一笔下去,居然开始画画! 这就是标准的答非所问。 刘钦在山水书斋当了好几年摸底先生,见过各色各样的奇葩学生,正常的不去提他,就说那些不正常的,要么蠢,要么笨,要么狂,都喜欢卖弄小聪明,显出自己的本事。 你那么会画画,你就去学画啊。庄老先生是易学大师,专注易经,五经中的《易经》,学完了是要去考科举的,不是用来算命的那一种!跑来这里臭显摆干什么?人家卖肉,你说你的绣活儿好,八竿子打不着! 刘钦涵养极好,仍是坐在一边,等着谢青鹤答题。 若是谢青鹤正常答题,哪怕写得一窍不通,只要把卷子填满了,刘钦也会让他入学。但是,像他这样答非所问臭显摆的学生,刘钦是不会客气的,直接劝退。 治学之道,无非虔诚。 心存狂妄一意显摆,根本就不可能耐心学习,留下又有何用? 时间缓缓地过去。 刘钦被耽误了晚饭,饿得肚子咕咕叫。 偏偏谢青鹤还在刷刷刷,他也不能催促,剥夺人家的考试资格,只好起身掌灯,顺便端了一盘茶点过来,想着单自己吃也不合适,打算给谢青鹤也分两块。 走到谢青鹤身前,正要分核桃饼,一晃眼看见了谢青鹤已成七八的画纸。 哐当一声。 谢青鹤闻声低头,一个核桃饼咕噜噜滚到他脚边。 他也没吃晚饭,也是被误了饭点。抬头看见才回神的刘钦,刘钦也才看见他灼灼的目光,连忙把手里的核桃饼让了两个给他。 学画几年了?拜师父学的?刘钦拉了个小板凳,在谢青鹤身边坐下,跟他一起啃核桃饼。 有几年了。谢青鹤不爱撒谎,但是,他学画的时间真的不好说,说出来就是老神仙吊打小蒙童,这些年都是自己画。 有慧根啊。刘钦由衷地赞美。 若是七八十岁的老先生画这幅山水,刘钦也不至于惊得歪了点心盘子。 正是因为他一开始就轻视,十五六岁的小孩儿再有天分功力,又能画出多好的画? 谢青鹤不大认同他的想法。不管是作画写字,技巧都是最基础的东西,决定高度的是天分。古往今来不少画家都是二十出头就一骑绝尘,笑看无数画了几十年都徒有其型、不知其魂的老画匠。 十五六岁是年纪小了点,小的弊端不在于技巧稚嫩,在于思想的不成熟。 任何流传千古的艺术品,感染人心的都不仅仅是技巧,而是其中独一无二的思想与灵魂。 以谢青鹤看来,刘钦根本不具有欣赏自己这幅画的能力。他所看见的,只有技巧,他能评判的,也仅是技巧。超越了技巧之外的东西,他只能感觉得到,却无法准确地明白那到底是什么。 谢青鹤一只手拿着核桃饼啃着,一只手仍旧提着笔,时急时缓地在画中勾勒涂抹。 一连吃了三个核桃饼,还喝了一杯刘钦递来的茶水,谢青鹤才完成了画作。 刘钦一只手举着台灯,看得满眼痴醉:老夫在此教徒授业六年,今日始知庄园之美。 谢青鹤画的正是庄园的全貌。庄园本身就是庄老先生的精心之作,各处屋舍、山石、水塘,方寸皆有奥妙,合起来风甜水美,是极其灵秀之地。外行看热闹,内行看门道。谢青鹤不仅看出了庄老先生的本事,也看出了庄老先生的不足,他画纸上的庄园,才是完美状态下的庄园与如今的实景有着细微的差异。 谢青鹤待纸上墨渍稍微干了些,重新舔笔落下题跋。 【大衍之数五十,其用四十有九。】 这画充斥着谢青鹤自身的修行眼界,落下蒋英洲的名字必受因果承负纠缠。 谢青鹤犹豫片刻之后,落款随手画了个一道线。 刘钦看画不怎么专业,看字就来精神了。谢青鹤的字是认真练过许多世的,几乎每一世乃至于日常都离不开要写字,这一笔字是常人想都不敢想象的老辣浑圆、炉火纯青。 谢青鹤这时候要求说:求见庄老先生。 刘钦连忙说:庄先生如今还没睡下,你等着,我去问一问。 刘钦觉得,就凭这一手字,这小弟子就有资格见庄老先生。也就是吃亏在年纪还小,若是个七老八十的老者,就用这支笔写张拜帖,庄老先生也得马上请他进门。 见刘钦拿走了他的画,谢青鹤知道这是求见庄老先生的敲门砖,又拿了块核桃饼吃。 那边刘钦一路小跑着去了庄老先生寝居的老山居,庄老先生年纪也不大,不过五十出头,只是年轻时科场不顺、老出意外,遭受了太多打击,这会儿头发已经全白了,看上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