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这种聚族而居的日子就很苦闷,长辈们带着男子们去读书或去地里劳作,女祖宗们也会领着媳妇们去干家务,搞好后勤工作。无论男女,这种家族是绝不会养闲人的。根据家里有权长辈的喜好,也会有各种偏心和挤兑。 苏时景这一支本就离嫡系比较远了,他的父亲苏梧友也不善言辞,平时就比较受冷待。分配的吃的喝的用的肯定不会有明面上的差异,但是,苏梧友干的活总是最累的,苏时景的母亲许娘子也常常被妯娌们排挤欺负,分配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去做。 妇人受了欺负无处诉说,难免就要找丈夫嘤嘤嘤,也就是想求个安慰,让丈夫说些好话哄她。我在你家吃了这么多苦,你可要念着我的贤惠不易吧? 哪晓得苏梧友就认为她是要解决方案。好家伙,这哪里解决得了?苏梧友在外也是天天受气,他还自身难保呢!他还想有个大哥拉扯拉扯他,帮他说些好话,让他不要天天干苦活重活呢! 许娘子没如愿得到贤良淑德的夸奖,丈夫还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,天天阴着脸,她就来气。 所以,许娘子继续天天嘤嘤嘤。 终于把苏梧友惹毛了,关上门,把许娘子暴打了一顿!叫你嘤嘤嘤,哪家媳妇不干活?嫂嫂弟妹干不干活?人家都不嘤嘤嘤,你天天嘤嘤嘤,你是哪家的娇小姐?不干活你喝风去呀! 这事惊动了家里长辈,苏家也算家风严谨,问明白前因后果之后,夫妻两个都被分开处置。 苏梧友被罚干了一个月粗活,挨打的许娘子也没逃过,抄了半年女诫。当然不是闺中少女那样,每天什么事都不做,就抄抄女诫。她是每天干完活之后半夜回家抄。灯油不够用,还得自己掏钱买。 本来苏梧友就是个器不大、活不好,不怎么男人的男人,往日沉默寡言只会干活,外人还夸他不吵不闹疼婆姨,许娘子心中的苦闷,也就只靠着这点外人恭维的体面来排遣。 妇人之间也有攀比之心,你男人有没有本事,出不出息,受不受家里长辈看重,对你好不好,你儿子有几个,是否受家族重点栽培全都是妇人立身处世的根本。男人和孩子不行,妇人再能干都无法在家族里立足。 苏梧友既没本事也不受宠,许娘子唯一聊以自慰的就是,她男人老实,不爱训女人,宠她。这回许娘子被暴打闹得满族皆知,让许娘子颜面尽失,仅剩的一点儿夫妻情分也打没了。 后来许娘子与族学里六十岁塾师老鳏夫搅在一起,光天化日被人从废弃的桥洞里揪了出来,结局没有任何悬念。许娘子当即就被填了井,那老塾师也是苏家族亲,既然年纪大,辈分自然高,事情闹到苏家家主那里,也就是把那老塾师赶出族学,不许再从家里领花用罢了。 苏梧友为此大闹了一场。为何不处置奸夫?非要闹着把奸夫一起填井。 他也不是非要把老塾师填井,是隔壁兄弟给他出了主意,叫他去大闹。 那老塾师是族里长辈,哪可能被填井?上下尊卑讲不讲了?但是,不闹就什么都没有。 那许娘子再是在外捻三惹四,在家不还得烧饭洒扫照顾孩子吗?这一下子,伺候家里的人没了,他苏梧友才是受害人啊!去闹吧,说不得叫那老塾师赔钱,或是族里觉得对不起你,出钱再给你娶个黄花大闺女。 苏梧友就去闹了。把家里几位掌权的大佬气得够呛,你管不好老婆,闹出这么大的丑闻,你还敢闹?治不了辈分高的老淫棍,我还治不了你? 然后,苏梧友就带着年仅八岁的苏时景,被扫地出门了。 苏家也还算厚道,分给苏梧友两亩地,一间小屋,另有三两银子,营生是足够了。苏梧友也在族学读过书,秀才没考上,认字是不成问题,也能帮人写写信、算算账。 前面说过,苏梧友是个不太男人的男人,他当初背靠着家族,取到了姿色不错的许娘子,就担心儿子苏时景不好娶媳妇。聚族而居的生活毕竟不一样,哪个嫁到大家族的妇人敢说自己男人唧唧小?不怕被婆婆太婆婆拿篾片抽烂嘴? 但是他父子如今搬出来了,没了大家族撑腰的底气,乡野村妇粗鄙得很,说不定就敢胡说攀比。 看着儿子遗传的小唧唧,苏梧友就想着攒钱给儿子买个童养媳。 那时候世道就不怎么太平了,朝廷一边欠饷,一边加征,稍微有点天灾下来,马上就有底层贫民卖儿鬻女。苏梧友与苏时景两父子靠着两亩地,手里攥着几两银子,真遭灾了,回家去求点粮食,苏家也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他俩饿死,所以,日子还算是好过。 苏梧友就在插了草标的小丫头里,挑挑捡捡的,找了个面相温柔不苦气的女孩买下来,养在家里给苏时景当童养媳。这女孩儿名叫草娘,比苏时景大两岁,十一岁的贫家女孩已经能做很多活儿了,养着也不吃亏,就当买个丫鬟。 平时苏家两父子吃细米精面,草娘就吃些野菜粗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