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小孩安置好了,谢青鹤才回到伏蔚身边,将他翻过身来,捏断了一截脊椎。 对伏蔚的处置方案似早就考虑好了,整个过程精准利落,没有一丝迟疑。 被点住昏睡穴的伏蔚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,无意识地挣扎了片刻,眼角流出泪水。 从此以后,他再也站不起来了。 谢青鹤将早已准备的符纸一一焚化,口中念咒,直接拘出了伏蔚的地魂。 地魂主智慧,地魂被拘了出来,人就会变成白痴。如此一来,任凭伏蔚有多少坏水,也无法通过这个具有皇帝身份的皮囊去谋划。但,他又确实还没有死去。 谢青鹤用瓷瓶把伏蔚的地魂装好,塞上了刻有符文的软木塞,顺手塞进了袖口。 从一开始,谢青鹤就没打算让伏传来处置伏蔚。 千百年来都有子不得弑父的传统,不管伏蔚多么罪大恶极,让伏传去杀他都是人伦惨剧。纵然没有道德传统上的压力,血脉间的神秘情感也会折磨伏传。谢青鹤不觉得该让小师弟承受这种痛苦。 至于为何非要伏传认清内心,去做杀或不杀的思考,也只是想让伏传余生不悔罢了。 曾经所有的摇摆不定,都会在十年二十年后,成为懊悔难言的心魔。 谢青鹤吃过这样的亏,就不想让小师弟在坑里再跌一次。 你还想再看看他么?谢青鹤问。 伏传犹豫片刻,还是点点头。 谢青鹤便将伏蔚翻过身来,放在床榻上歪着。 他对伏蔚的处置不可谓不苛烈,然而,不管是捏断脊椎还是拘走地魂,都是不流血的方式。伏蔚歪着头软软地靠在枕头上,反倒是被伏传暴揍一顿肿起的脑袋最抢眼。 伏传心情非常复杂,看了片刻之后,突然走到伏蔚面前,冲他脸上吐了一口口水。 你才是脏东西!伏传低声道。 走吧。谢青鹤到底还是劝了一句。 ※ 太极殿外边的宫人侍卫都退了六丈远,谢青鹤带着伏传离开,并没有花费多少力气。 他二人在伏蔚的记忆世界里并未虚度光阴,谢青鹤吐了陈年淤血,身上轻快了不少,伏传更是筑基建玄,正式踏上了修行之路。这时候的伏传就不是刚进来的小菜鸟了,学着谢青鹤一样,在侍卫面前嚣张突进,侍卫们也只觉得清风扑面,并未察觉到他的身影。 只是伏传心情不好,情绪低落。 离开未央宫之后,伏传闷头前行,越走越快。 在记忆世界的最后半段,谢青鹤去看伏蔚哄骗束寒云的过程,占据的时间并不长久。所以,伏传这会儿还沉浸在与刘娘子分别的伤感之中,很难自拔。 他与刘娘子朝夕相处近一年,已经习惯了有母亲的日子。 突然回到现实之中,冷冰冰的现实告诉他,阿娘死了十六年,白骨都已化成了灰。 还得面对陌生又熟悉的人渣亲爹。这时候的伏蔚早已不似当年年轻,也没了当初内媚柔顺的谄媚之色,看上去似是而非,是当初那个坏蛋,又好像不是当初那个坏蛋。 等到谢青鹤废了伏蔚之后,伏传的心情就更难以形容了。 血脉之间有一种很特殊的联系。 若是日夜相处,这种好感很可能会被了解或琐事怨恨磨平,渐渐淡去。 然而,多年未见的亲人之间,总会产生一种特殊的牵挂与好感。许多未曾蒙面的兄妹姐弟会因此成为情侣,酿成人伦惨剧,多半都坏在这丝神秘的血缘呼唤上。 伏传对着伏蔚,也有这种很难言说的神秘情愫。 这使得他无法对伏蔚狠心绝情、赶尽杀绝。 他心里很清楚,伏蔚是个坏蛋。 他也确实痛恨着伏蔚,痛恨伏蔚对刘娘子所做的一切,痛恨伏蔚犯下的一切恶行。 伏传一路朝着货栈方向跑,这会儿暴雨未歇,他也不肯避雨行走,很快就被浇了个落汤鸡。 好在谢青鹤给他编的小辫子挺扎实,啪嗒啪嗒的雨点扑了满脸,头发也滴滴答答地滴水,三个道髻还是稳稳地扎在头上,没有坍塌下来。 谢青鹤不得已跟着他往雨幕里闯,没多会儿就浑身湿透,袖子都重了几斤。 你是要去哪儿?谢青鹤终于忍不住提醒。 伏传仿佛没听见,啪嗒啪嗒往前跑。 谢青鹤只好继续跟着,一直跟到了货栈里,伏传一头扎进了厨房,准备烧水。 给谢青鹤弄得又好气又好笑。你还知道淋了雨要洗澡换衣裳呢? 等着烧水的时候,伏传就坐在灶台前,呆呆地看着灶膛中飘忽的火焰。 谢青鹤浑身湿透,难受得不行,很想将衣裳换下来,偏偏小师弟情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