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晨曦耐着性子一鼓作气听完各宫诸人的禀报,含元殿能写会算的宫女太监悉数被派上用场,记下众人所提要点。 怪不得萧询要遣散后宫,光伺候的宫人,宦官与宫女全部加起来,累计人数近万,每日支出三百两纹银计算,简直是一笔庞大的开销。 “皇上既然赐本宫协理六宫职权,诸位尚宫、大人,且必须按照本宫的要求尽忠职守办事,差事办得好,年中年尾皆有封赏,差事办砸了,抑或是偷奸耍滑,一旦被本宫查明,最坏不仅是革职抄家,甚至还会株连九族。” “今日叫尔等过来,只有一件事要办,从今日起,各宫每月寝具、茶具、装饰品份利改为半年申领一次,且数量递减至一半,若谁有异议,可当面来含元殿找本宫商谈。” 众人哗然,此事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。 衾被不容易损坏,边边角角抽丝,各宫诸人自行缝补即可,纱帘、蚊帐浆洗过后也能勉强再用。 茶具那些难免磕磕碰碰,一旦破损,肯定不能再用,再者,各宫主子们但凡不顺心,就拿茶盏杯具花瓶等物出气。 尤其是眼前这位曦贵妃,后宫主子对她可有不少怨言,她册封当日,仪鸾司后院堆积成山的瓦片还未来得及处理呢。 明眼人心里有数,曦贵妃这是要大刀阔斧整治宫务,先从细项抓起。 原以为曦贵妃多少卖点张贵妃面子,谁料曦贵妃仗着皇上疼宠,竟一丁点情面都不留。 哎,主子们斗法,宫人们受夹板气。 此诏令一出,不无意外引得后宫沸腾,怨声载道。 率先鸣不平的便是刘美人,她跑到张贵妃那里诉苦,“她是贵妃,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!皇上与太后赏赐的用都用不完,凭什么要苛刻我等的份利!” “寝具、茶具这些物件能花几个钱?宫人做事粗鄙,一不小心失手打翻实乃最正常不过!难不成诸位姐妹到访,用嘴接茶?” 说到此处,刘美人忽然垂泪,抬起衣袖抹泪,“娘娘,你定要为妾身等人做主,这日子没法过了。” 张贵妃头戴抹额,歪靠在矮塌上,手里盘着双瞳花猫,按捺脾气听完刘美人的抱怨。 “妹妹,容姐姐提醒你一句,皇上向来节俭,你瞧皇上可舍得把多余的银子花在装扮宫里的园子上?” “这一年来,皇上赏赐给后宫姐妹的金银玉石加起来能有一匣之?” 刘美人一愣,半晌摇头,“并无,御花园冬日光秃秃的,还不如妾身的含霜轩,实不相瞒,妾身只有除夕那一日得到的赏赐最多。” “那就对了,曦贵妃敢这样大张旗鼓,必是有皇上给她撑腰,这节骨眼上,连本宫都要避她的风头。” 刘美人见状,不甘心也没辙,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。 福宁殿那边,敬事房捧着托盘过来,萧询抬眸,视线落在孟才人的牌子上,敬事房的太监一愣,还以为皇上会连续宠幸曦贵妃呢。 姜德一瞪了一眼小太监,“还愣着干嘛?” 小太监连忙告罪,端着托盘下去安排了。 皇上今晚临幸孟才人的消息一出,后宫妃嫔一头雾水,自打曦贵妃册封,皇上连续三四日皆宿在含元殿,怎的今夜召了孟才人。 温贵嫔一脸嫉妒地瞥向福宁殿的方向,“皇上腻了我等这些老人,净挑年轻美人儿侍寝。” 也有人幸灾乐祸,曦贵妃掌权第一日便招了皇上厌烦,定是有人在皇上面前告状了。 含元殿里烛火明亮,江晨曦坐在案几后核对各司呈上来的账簿,兰英坐在旁边的绣墩上帮忙打算盘,夏菊负责记账。 主仆三人核对了约一炷香,萧询从书架后的暗道里过来时,便目睹愁眉不展的江晨曦。 兰英与夏菊见萧询现身,纷纷躬身行礼,萧询示意她们平身,二人便识趣地退下。 江晨曦正好也乏了,起身离开案几,往旁边的塌上一躺,“皇上不去与孟才人花前月下,跑臣妾这里来作甚?” 萧询明白他的美人儿对账簿对毛了,故意找茬呢。 ?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