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三苦,打铁撑船磨豆腐,短短两日两个人尝了其中两个,险些累得见了顾教谕。 老汉儿见他们用菜叶子喂鸡,磨的藕粉都还是一块儿一块儿的藕,两人就欢天喜地地往袋子里装,再说豆腐,最后全成了豆花儿,豆花儿不能放,两人便全喂了周围猢狲的肚皮。 但顾慈和张知鱼素来是个认真的孩子,做什么都是越挫越勇,两人还要提枪再战,老汉儿先受不住了,再折腾下去,这个家就要散尽家财了,便阴阳怪气地让两人做饭。 顾慈不忍小鱼沾染厨房气,便自个儿小露一手,老汉儿吃吐了,在床上奄奄一息,大骂:“你们究竟会做什么?” 顾慈——我会考试。 张知鱼——我会封五味,这样就不会吐了。 老汉儿闭了眼睛。 老妇人看他这几日过得太上皇一般,气得立时就要打人。 老汉儿没抗住娘子的拳头,捂着脸瞧顾慈:“你们还在这儿赖着不走,非叫我家破人亡不可。” 顾慈看着老头儿道:“只要阿公告诉我顾大人的死是不是有蹊跷,我就会走了。” 老头儿神色便严肃起来问:“你们只是寻常亲戚,为什么一直问这个?” 顾慈用帕子将脸擦得干净,露出一张跟顾玄玉像得惊人的脸儿,道:“因为顾玄玉是我的爹,爹生我养我,我既然知道他死因有疑,不解开这个疑,岂不是枉为人子。” 老汉儿听了便没说话,躺在床上盯着床帐发呆,转眼就打起鼾。 顾慈回房和鱼姐儿坐着道:“我爹死得蹊跷,恐怕是真得罪了人,若是这样,他们是普通百姓,我也不该再继续问了,谁知道那些人有没有盯着我们?” 这泥瓦房瞧着便不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,随便一点风雨就能让他们尸骨无存。 两人已经满乡乱蹿了一日,都不曾打听到谁认识顾家人,心里便有些相信了小猢狲的话儿——这处的旧人都搬走了。 顾慈估摸着打听不出什么,便同鱼姐儿道:“咱们先回家,实在不行我去浣花溪巷子一趟看看,再不济还有小仁叔,再待下去,娘要担心了。” 这事儿事关顾教谕,张知鱼很尊重他的意见,只想着那日小猢狲坐在地上的样儿便有些担心,道:“我想给孩子们看看病再走,明日再走不迟。” 顾慈听得她这样说,便领了银子上城里拉了些药材回来,在乡里喊了众多小猢狲看病,乡里的人都很乐意,白来的好处不占白不占。 如果在南水县,张知鱼就会让人煎了药,看着大伙儿喝下去,但在藕花乡,人生地不熟的,入口的东西就要谨慎了。 其实这样很不好,或许有的大人转头就会把药草卖了,看病在哪里都是大事,药也是金贵的东西。 老汉儿坐在院子里看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,一个忙着扎针开药,一个忙着包药,便道:“你们是外地来的人,不知道这里的情景,这些药不出三日就能有一大半儿又回了铺子里,做这些都是白费功夫。” 顾慈道:“只要有一副药喝到孩子嘴里也不算白费工夫。” 那头小猢狲成群结队地跑到这头,张知鱼给他们看病,顾慈便给他们煎药。 老汉儿看着两人汗流了满脸,走过来看着里头的药材,道:“为什么要做这些?” 张知鱼笑:“做大夫的救人还要理由么?” 做完这场事两人便收好包袱想要家去。 老汉儿忽然拦住顾慈问:“你不问我了?” 顾慈道:“若此事有危险,我爹也不会乐意见我这样缠着乡里这样询问,会给大家招祸的是,我是不会做的。” 老汉儿看着他,沉默半天,终是道:“你是顾玄玉的孩子,以后就不要往顾家老宅走了,那头可不是你的家,你这辈子就好好对你娘,你爹泉下有知,也睡得香了。” 张知鱼眼见着这老头儿果真知道些什么,便拉着顾慈又坐在凳子上。 “已经十年,我还当这辈子已经等不到你,不想你比你爹还有造化些,那么个破锣身子都能好端端地活到现在,他却没了。”老汉儿看着两人笑了两声,道:“你也别怪我,你爹送了个东西给我管着,说如果你将来有点儿出息就交给你,若没有出息,就将这东西丢了。” 老汉儿看着顾慈的脸,赞道:“你今天能长成这样,你爹也算没有白死了。” 说完,老汉儿便跳下池塘,一个猛子扎下去,许久才浮上来,递给顾慈一个巴掌大的黑石匣子。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