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阿公看了看猪也觉得能成,让李氏带着几个妯娌一起把大房家里的柴房空了出来,细细打扫了一遍。又按鱼姐儿说的用艾熏了许久才把小猪抱进去。 虽然张知鱼对骟猪跃跃欲试,但张阿公不可能让她做,她连块豆腐还切不好呢,便只让她进来看着跟书上说的是不是一样儿,免得出了差错。 张阿公拿着刀看着手上不停挣扎的猪崽儿,昔日老胡大夫的话儿一遍一遍地回响在他耳边,忍不住悲叹一声,真乃时也命也,他张年终究还是对猪下了手。 张阿公虽没骟过谁,但手上功夫却一点不弱,找到地方很利落地就切开肉取出了东西,又用羊肠线轻轻缝了起来,再取了草木灰把伤口涂了,只要能活下来就算好了。 本来骟猪骟马其实用不上这样的场地,好多人都是就地骟。但大桃乡容错成本太小了,只有这一头猪可以用,那就只有更加小心才行。 这间干净的柴房便暂时成了小猪窝。 就连罗氏瞧着也觉着自个儿儿子那屋子比这差远了,难怪猪都不让住进去。 乡里小孩大人都盼着三百斤的巨猪,虽然鱼姐儿也说过可能只有两百斤,但大家都选择性遗忘了这事儿,一听张阿公要动刀子了,个个都放了活儿站在门口往里瞧。 虽然因鱼姐儿关了门什么也没看见,但大伙儿依然兴致勃勃,就着猪崽儿的惨叫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。 连张有金都蹭了点闲,跟其他人一起也靠在门边上乐呵呵地伸着脖子往里瞧。 张知鱼一出来看见这副其乐融融的场面,心下只觉着奇怪,便道:“你们不怕吗?” 里正抱着手也笑得不见眼儿,一听这话就愣了,古怪地道:“这是猪,我们怕啥?”骟的又不是他! 张知鱼指着张有金:“不怕他把孩子抱走吗?” 门口一个壮汉子瞪了张有金一眼举起拳头恶狠狠道:“他敢!” 张知鱼道:“他有什么不敢的,他不就卖了他姐姐。” 有人就笑:“他爹死了他就是三房户主,他卖姐姐实际上也挑不出错。” 张知鱼觉得不对,又说,“我总不是他姐姐了,他也想卖了我。” 乡里人并不知道还有这回事,张大郎那天也没说,他只当大家早知道了,里长嘴巴紧,并不想让这件事传播开,不然乡里名声恐怕更不好,便瞒了这事儿不说。 大桃村的人脸色看着里正默不作声的样儿,心里一下就反应过来,顿时脸色铁青,有人上去就踢了张有金一脚,在他们眼里卖姐姐可以,卖别人的孩子不行。 这顿好打若非里正拦着,张有金能当场闭了气去。 张有金躺在地上眼泪流了一箩筐,不曾想看个乐子也惹来一顿毒打,嘴里哀嚎不断只看着他娘喊:“娘,你救救我,我再也不敢了,我真的再也不敢了!娘,你可只有我一个儿子了!我死了以后谁给你养老送终?” 罗氏听得心中一动,哀求地看着里正。 里正叹了口气道:“差不多得了,他真被你们打死了,以后家里的孩子是不是真打算光棍儿一辈子?” 听里正这样说,大家也就住了手,他们也不是真想把张有金怎么样,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。 张大郎等着爹和鱼姐儿骟了猪就要先带着李氏几个回县城去,张阿公本就打算多待几日,跟保和堂早打过招呼,衙门可不打算给他多放假,想着鱼姐儿还得在这待三五天,便从地上捡了块儿石头走到张有金面前,慢慢地捏成几块道:“如果你以后再胡作非为,祸害乡里,那张家就容不得你了。” 张有金泪眼模糊地看着张大郎,怕得抖如糠筛,点头如捣蒜。 张阿公好歹也是闯荡过江湖的人,送张大郎几个的路上就对鱼姐儿说:“衙门判不了他,他没卖成你,不是重罪,还是新犯,打几十板子已经结了账了,你爹走后门倒是也可以把他送进去,但这事儿不占理。” 张知鱼有点茫然,他卖了三个人,又掠卖未遂,怎么能过得这样轻松,只认真道:“这不是张有金卖姐姐,这就是人贩子卖了三个姑娘,怎么轮到亲兄弟身上就成了情有可原?” 那三个青春年华的女孩子如今已经不知流落何地,张有金受的每一道罪,只要不把她们找回来,那都是白受,做给自己看了心里好受而已。 张有金受再多的苦,他的人生总还有希望,他的姐姐们呢? 张知鱼觉得一定有办法可以将他绳之以法,这样的办法一定会有,张知鱼喃喃道,这样的办法一般都会写在——电光火石间,她眼睛一亮便脱口而出道:“周律!” 当下便下定决心一回城就去顾家翻看去,她记得顾家有律书。 张大郎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,没忍心说实话,路边池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