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声音里似还带了股笑意,并不是往日里你那咬牙切齿的笑,像是有种莫名的快意。 她松了口,转过头来看他的脸,果然是那种只有他心情愉悦时才会有的浅淡笑意。 虽然浅淡,但是会进入眉眼的笑意。 她看得眉头皱到一起,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。 齐昭南终于松了手,陆令晚忙抽开身来急急退了两步,用那种戒备的目光盯着他。 她此刻实在是很狼狈了,散乱的鬓发被汗水粘连在额上,惨白的脸上不知在哪里蹭了几抹灰痕,和流下的眼泪交错着,那模样实在算不上好看。 偏生落在齐昭南眼里是一种脆弱坚韧的美感。 他想起年少时,极讨厌他那装模作样的二弟,一肚子坏水儿,可偏要摆出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样。 后来有一日,他那二弟从陆家回来,额头上好大一个肿包,他对父亲说是自己磕的。 可他后来才打听到,原是他招惹了那陆家的小霸王三姑娘,被她用石头砸了个肿包。那个时候好像陆老太爷还在世,陆老太爷宠她得紧。 他那时听说了,真是高兴极了,心想这世上竟有人能让他这个二弟吃个哑巴亏,那个陆家的小丫头可真厉害。 后来他南征北战,很多年后再回到京中,听闻了那陆家女的名声不过付之一笑,眼前浮现的却总是他二弟那时额上的肿包。 这才有意接近,在佛寺间初遇,她却已是一副娉娉婷婷、端庄贤雅的大家闺范了。 那时他才知道。原来刁蛮的丫头和不刁蛮的丫头,终究都要长大。 哪知转眼间他便偷偷看到她将一条硕大的青虫,扔到了那个颇有些仗势欺人的四妹身上。然后她再立在一旁,看着她的四妹在众人面前吓得花容失色,仪态尽失。 那一刻,他觉得她一点都没有变,还是那个让人不敢招人的厉害性子。 后来两人在一起了,最看不得她装出一副乖巧恭顺的模样,总喜欢逗着她嗔眉怒目,才会心满意足。 想起那并不久远的往事,脸色便又不知柔和了几分。 看了眼还离自己几步不远,仿若躬身戒备的小猫似的陆令晚,愣一下没有再说什么,转身便走了。 *** 齐昭南走后,那婆子便进来了,带着她走出了暗室,重新回到了这天地间。 立在天地间的那一霎那,她不禁眯了眯眼,才发现此时已是夜深,皓月当空,星子疏落,那温吞的光亮仍然刺痛了她久不见光的双目。 婆子带她去了一间干净些的院落,但仍在这戒严之中。她心知这定然是齐昭南的安排,却没有多少抗拒,她没必要和自己的身子对着干。 泡了一个久违的热浴,吃了几口饭,便站在门口看夜色之中草色晦暗,她手心对着风,感受着夜风吹拂手心的那种凉意。 她坐回床上的时候,那婆子似乎有意与她攀谈,她只有一搭有没一搭地应着。 “我何时可以出了这戒园?” “姑娘原本便是在这里紧闭一月,如今只剩十四日,期限一过,自可出去。” 陆令晚心下稍安: “你是什么时候被他收买的?” “也就是姑娘进这里的前几日。” 陆令晚苦笑一声,没有再说话。 “姑娘何必与世子爷倔呢?老奴在一旁看着,世子爷对姑娘您总是有几分真心的。” 陆令晚还是不语,那婆子便絮絮叨叨地说: “姑娘以为那便是陆家家法吗?” 陆令晚睁开眼来看她,有些疑惑。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