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遥知几次护他,便也生不出惧怕和敬畏的情绪来。 可现在,他被阿年长老不由分说地取了血来喂养燕遥知。 自那之后,若木再对着燕遥知时,就总会露出些身为“食物”面对“捕食者”的惊惧来。 若木历来就不是个心思很硬的人。 燕遥知错开视线,点点头:“早。” “燕......你是要进屋取东西吗?”若木往身后瞟了一眼,霸占了整张床的扶翼睡得四脚朝天。 燕遥知又摇头:“不是,我去赤丹家里,今天兴许不回来了。” “这样啊。”若木的眉头蹙着,面露犹豫,他想了半晌,轻轻把门拉上,“我和你一起去吧,正好我也想看看那小子药做得怎么样了,省得他总来祸害我的药田。” 他努力让自己笑得开怀些。 燕遥知只觉他面部抽筋,笑容勉强:“你可以再睡一会儿。” 若木抬手摸摸自己眼下的淤青,叹道:“扶翼在屋里,我可没法睡好。” “......”燕遥知走在前头,也不回头,只直愣愣地说,“你要是害怕的话,可以不用跟着我。” 若木的脚一顿,开口便道:“不是......”话没说完,他再一看,燕遥知已经走出去了很长一段距离,于是拔腿追上去,“我没有害怕啊!” 燕遥知脚步不停,眼睛盯着前方,心里并不信若木的说辞。 他是死者,是行事,对于活人而言是捕食者,是天敌。 那么被活人惧怕也是理所当然。 而且......若木迟早是要死的,没必要对注定失去的东西注入太多感情......反正最后,都是要被迫放下的。 “燕,你走慢点,哎哟!”若木踩到一小块滚石,脚底一滑,屁股摔了个结实。 他揉着后臀呜呼哎哟地站起来,却发现燕遥知别说回头了,连停步都没有。 于是若木一瘸一拐地追上去:“燕!燕!好吧,你说的对,我是很害怕!” 燕遥知依旧往前。 若木疼得龇牙咧嘴:“我承认我胆小,我害怕,在知道我不是因为特别出众所以才被神明关注的时候,我确实很失落啊!燕!我不是神明!我只是一个会疼会死会害怕的普通人!” 身披麻衣的背影这下停住了。 若木跛着脚:“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想到什么就做什么,想到什么就是什么,好歹也给别人一点反应的时间......”他的声音哽咽起来,又狠狠地咬断了,“你这样子,我还怎么和你做朋友?” “朋友?”燕遥知终于转身,双眼闪着血红的光。 若木从没直面过他如此凶戾的眼神,被吓得又摔了个屁股墩。 他牙齿磕巴着:“对,就是朋友,我、我可是能跟神明做朋友的人,我、我还没得意够呢!” 燕遥知看得出他很害怕。 “我想跟你做朋友的,可是谁交个朋友会被吃啊......你看天上飞的鸟,水里游的鱼,陆上跑的兽,它们哪个不是见了比自己更强大的捕食者就逃得远远的,胆子小的被吓死当场也说不定。”若木把话一气说了出来,倒是愈发流畅,“你知道吗,我昨天晚上做梦都是梦见被你一口咬死......” 燕遥知:“......” 若木像是彻底放开了,他坐在地上开始大声倾诉自己的失落和害怕。 而燕遥知站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,眼中的赤色光芒逐渐变得柔和。 或许这些年轻的人类最终都只会变成一段记忆,永远停留在他不死的生命里;但假如能留下的是美好,而非一次又一次的遗憾,想必就算到时候回想起来,也会再度温暖这颗早已不再跳动的心脏吧? 燕遥知觉得自己很没立场,这么多年捱下来,除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