谭廷冷着脸又着意看了他一眼。 太子身边的道人插手朝事本就不该,连番怂恿东宫翻查江西科举旧案,还亲自悄悄去了趟江西,便不是陈馥有等人前来追捕,他亦觉得此行只怕目的不纯。 可话又说回来,凤岭陈氏本就同那江西科举案有关,又这般慌忙追杀,也不是没有猫腻。 谭廷开了口。 “陈氏道阁下,想以莫须罪证蛊惑太子,朝中不少人如此以为,所以阁下的说辞是......?” 他既然进了这门,便是要给顾衍盛说话的机会。 项宜见他没有似旁人那般,对大哥以道人身份插手朝政一竿打死,反倒让那个大哥自己来说,心下不由地松了一松。 她骗了他的事,他回去欲如何处置都可以。但大哥是在为寒门庶族奔波,不该就这么陷在这里。 那位大爷会给他机会吗? 她眸光一变,谭廷便看到了。 只是她心里如何作想,他亦瞧了出来。 谭廷闷而不言,收回目光,继续冷着脸等着顾衍盛的说辞。 顾衍盛见他这般态度,亦是心下一松。 谭氏同江西这场科举旧案无甚关系,所以这位宗子的态度,也和涉案的陈氏并不相同。 他兴许便可争取一番。 他当下直接道。 “谭大人既然问了,顾某没有不据实以告之理。那场科举旧案,原本只是院试后有人喊冤,道本地文章做得极好的几人,都没有榜上有名,反而是游手好闲的世家子弟,纷纷登了榜,甚至有那平庸之人,高挂榜首......” 当地科举有这般现象已不是一日,但考试中第与府县考官出题不无关系,他们也可能因与考官政见不同而导致未中。 但这般事情一次一次地太多了,人心中疑窦便重了起来。 彼时有不少寒门读书人不甘心次次落榜,商量好待院试一结束,便聚在茶楼,将各自在贡院所做文章,再写一遍,留存下来,置于那茶馆之中,让所有读书人来评选。 彼时有个嚣张跋扈的某世家子弟,听闻之后笑得不行。 他笑话那些寒门书生,如此较真也没用,说话间也跟着参与了一回,将自己的破烂文章大大方方写了下来,让众人品评。 众人一看之下纷纷厌弃,皆道他那文章连县试都过不去。 可那人却一点都不生气,只道自己文章可比那些他们投选出来的文章强多了,大家等着瞧,他必会榜上有名。 待到放榜之日,寒门读书人都无不想知道,到底什么样的文章能中,不想众人即上前去看了,那些一票一票投出来的前几名,竟然一名都没有上榜。 反而是那嚣张跋扈的世家子弟,真就凭他那破烂文章,轻巧过了那次院试。 此事一出,一片哗然。 寒门读书人全都急红了眼,连声叫喊着不公,当夜就围了贡院。 官府一见这等情况,先是驱散,再见他们不走,便动了刀。 有寒门书生梗着脖子要一个说法,却在摩擦之中,被官差一刀割断了喉管...... 此事闹到了朝廷之上,彼时皇上虽然心不在朝,却不是如今这般闭目塞听。 皇上派了人前去查案。 当地寒门书生听闻宫里派了钦差,奔跑着沿路迎接钦差大臣,只盼钦差大臣能给他们这些庶族寒门一个公平,还他们一个清朗考场。 然而钦差大臣原本答应的好好的,可一番“彻查下来”,只给出了这样的结论: 那嚣张跋扈的考生,其实写给众人的破烂文章,并非是他原本在贡院所写,不过是为了逗趣众人罢了。 可此人肚子里有几分墨水,当地书生并非不知道,见他们欲闹起来之前,钦差又给了剩下的说辞: 此人确实有问题,胸无点墨中了院试,盖是因为买通了贡院里的小吏,夹带小抄进入考场,写出了高于自身的文章,蒙蔽了主考官。 钦差大臣从京城不远万里赶来,万众期待地查了一番,就将那嚣张跋扈的书生革除功名不许再考,又将他买通的小吏重打四十大板,发配边疆。 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,就此结案。 整个武鸣一带,寒门书生一片寂然。 待他们反应过来不该就此收场的时候,再去寻那钦差大臣,那位钦差已经被官府衙门送走了。 他们怎能甘心,然而此事已经有了定论,再闹便就是造反了。 此案就此被生生压了下来。 但在之后的许多年里,当地寒门庶族子弟,与本地的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