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着是走了谭廷姑母谭氏的门路进的林府,来往上与谭家更为亲近,此番也是替谭氏回乡清点嫁妆田产的。 当然,谭氏可不只吩咐了他这一件事。 当下秦焦小声叹了一句。 “这事可千万别闹大了,牵连了大爷的仕途不是玩笑的。说到底......项家的女儿还占着谭氏宗妇、大爷正妻的位置。” 说完偷偷看了谭廷一眼。 只见大爷薄唇抿了抿,扯成一道深压的线。 秦焦暗暗扬了扬嘴角。 他敢这么直说,一来是知晓谭廷与发妻项氏几无感情。 当年,是那项氏拿着婚约上门“逼婚”的。 这样嫁进来的女子,大爷怎么可能喜欢? 再者,谭氏吩咐的另一桩事,便是让他留意谭廷的正妻项氏。 谭氏并未多言,但秦焦心里知道。 谭大爷年纪轻轻就入朝为官,日后前途不可限量,可项氏的出身却不尽如人意。 骄傲的林大夫人谭氏,怎么会甘心侄儿被这样的女子拖累? 只不过秦焦的想法,谭廷并无意深究。 他最后看了一眼开裂的大堤,沉着脸回了清崡县,不想到了清崡县门前,又是一番冷寂光景。 他们只能赶在城门关闭前,快马加鞭进了城。 * 城中,谭家。 项宜安置了那个冻晕过去的小厮,去秋照苑给赵氏请了安。 赵氏犯了头痛,隔着门让她自行回去歇息,项宜这才回到自己房中。 在外面等了整整一日,整个人里里外外冻得通透。 乔荇煮了姜汤,又塞了手炉在她手里。 项宜笑,“这下驱寒可快了。” “这哪够呢?”乔荇说着,提了热水拿了脚盆过来,试了水温,帮项宜退了鞋袜把一双冰凉的脚放了进去。 “夫人快暖暖吧。” 项宜笑起来,在和暖中长长松了口气。 不想这口气没落地,院中突然多了许多脚步声。 接着,脚步声到了门前,门开的一瞬,冬夜的风与雪灌了进来。 项宜抬头,正看见了站在风雪里的男人。 谭廷也看见了他的妻。 她正坐在温暖如春的室内圈椅上,泡着热汤,抱着手炉,安安稳稳地取着暖。 房中静了一时。 项宜晃了一下神,直到看到男人眼中的冷意和嘴角紧抿的不喜,才回过神来。 她只能将所有东西都放到了一旁,重新穿起鞋袜,走上前来迎他。 他的神色并没有因她上前而有所改变,反而同身后的风和雪凝在一起,越发冷峻。 即便三年没见,一些东西也是不会改变的。 比如他是清贵的世家宗子,她只是污名在身的贪官之女。 项宜在他的神色下,没有做任何多余的解释,让乔荇将那些取暖的东西都收拾了下去。 沉默地伺候着谭廷换衣裳。 他身形仿佛比三年前新婚之时更加挺拔了许多,京中三年官途,令他周身平添了许多陌生冷肃气息。 房中又是一阵寂静。 项宜想到什么,才问了一句。 “大爷今日还去给母亲请安么?” 天都黑透了,外面风雪交加。 项宜想着赵氏方才身子不适的事,有心想提醒一句,但男人先她开了口。 谭廷眉头越发深压,看了自己这位妻子一眼。 “孝敬父母,不分阴晴雨雪。” 话音落地,项宜想要提醒的话当即咽了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