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许吧。”陆蕴说得含糊,“别想那么多。” 沈若筠眼眶有些泛酸,心下也难受,却强撑着,想与他聊些别的事。 “如果啊,我是说如果。”沈若筠故作轻松问陆蕴,“我嫁了周沉,会……怎么样呢?” 她说嫁这个词时,自己都觉得害怕,加之觉得陆蕴似有离开之意,竟掉落一连串的泪珠。 “不会怎么样。”陆蕴拿了帕子,给她擦眼泪,却越擦越多,语气低缓哄她,“别担心,会好的。” 沈若筠不信,鼻腔里堵着酸涩:“怎会好?” “官家赐婚,周家再不满意,也不敢拿你怎么样。若实是处不来……过几年,你们和离便是。” 沈若筠闻之眼睛一亮,夫妻不相安谐,谓彼此情不相得,两愿离者,亦自古便有之。出自《唐律疏义》的解释,原文是“夫妻不相安谐,谓彼此情不相得,两愿离者,不坐。” “也是哦,就算真嫁他,过一两年,也可和离。” 沈若筠自己拿了帕子将眼泪擦干净了,心下也轻松不少。 若是周沉有本事搅黄了这桩亲事,她必带礼上门去谢他;若是周家也怕事,那就先拖着,实在不得已成亲后过一些时日,找个借口和离便是。 “你又想通了?” “眼下先静观其变吧。” 沈若筠叮嘱他,“你我虽不在冀州,可也晓得那处是个什么样的光景,强敌环伺,供给不力,每一天都是刀尖喋血……强撑着过下来的。我的事不是什么大事,不值得叫她烦心,你不许把这事告诉她。” 陆蕴明白沈若筠的意思,沉默片刻后劝她道:“你们是一家人,至亲骨肉。她为你奔走,就同你愿意为她赚银子、筹军需这些事是一样的。” 粮仓里昏昏的烛火结了一朵灯花,发出一声轻响。 沈若筠凑过去看,“这我知道。” “别这样。” “不一样的。”沈若筠眼神随着那朵灯花晃动,“我不要她去求他。” 第三十章 纳采 赵殊的赐婚像是天空里一道惊雷,初时声势浩大,结束时却连雨滴子都没掉。周家岿然不动,沈家全然看不出有要嫁女的迹象……两家在此事上,有着超乎寻常的默契。 自去了一趟庄子,沈若筠对于赐婚这件事便有些看淡。粮仓已建成,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她做,至少还得赚许多银子才成。 看守打理粮仓的工作也交到庄头沈力那里了,这些军士们本就对冀州的战局上心,看顾粮仓还可以多赚一份工钱,故十分尽职。 沈若筠算着账,也借着赐婚的事,不再出门去。只窝在明玕院里研究美容膏,这一阵还自学正骨,等艾三娘回来再细学。 八月时,还是不知沈听澜今年是否回来。沈若筠却已经张罗收拾起了院子,她隔一日便要去东瞻院逛一逛,看看院子里收拾如何,要添置些什么。 沈听澜院里两个大丫鬟云暮和雨昏这两年陆续嫁了人。虽嫁人时说好,若是沈听澜回府,还要回院伺候,可都放了籍,沈若筠哪好真去叫。倒也没有找新的人,打算将不秋和早园安排来。早园一向心细如发,不秋来沈若筠身边虽时日尚短,可为人做事很是可靠妥帖。 她又在东瞻院院子里提了两个二等的丫头,一并听候差遣。 沈若筠每日算着长姐的归期,又看着卧雪斋的账。现下每月收入约有六千来两。汴京有钱人多,有权人也不少,除了周沉,她也不敢宰这些人太过,故后面就很少让易风将价抬得那般高了。 在卧雪斋买不到想要的,也可以买别的,不限量供应的玉面梅和露染香都既好看又好用。虽说不便宜,却也不叫有钱的富户多咋舌。加之易风极会做生意,客人都满意。卧雪斋赚钱,眼红的人也不少,可卧雪斋背靠濮王府这一棵大树,谁也不会轻易得罪。 沈若筠翻了账,知道周沉每月固定会在卧雪斋买两套玉容珍珠膏,每次还都会问一问可有香珠。沈若筠上次见过蒲梅娘,她用的并不是珍珠膏,想来是送的宫里那位。 上一批在地窖制的米酵水,只有一罐子可用,沈若筠晚上就带着丫头拿来配益母草玉泽面霜。 她见剩了些不好再放回罐子里,觉得十分可惜,便用干净的帕子吸了,拿来敷脸。 沈若筠等了半刻,拿了帕子,脸上滑滑润润。觉得单出这样的,在粉膏敷脸前用,效果一定也不错。 只是米酵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