洗脸,他从水槽里抬起头,脸还是那张脸,布满水渍,看上去更年轻些,不是用化妆营造出来的那种,而是实打实的年轻。 那是回忆里,五年前的闻雪时。 他湿答答地看着她,语气平淡:“回来了。” 娄语一愣,自然而然地开口回答他:“嗯,你现在洗澡吗?” “都可以,你要用的话先让你用。” “没事啊,你先用吧。” 娄语刚准备退出去,被闻雪时叫住。 “小楼。” “嗯?” 他刚才刻意伪装的平静终于瓦解,笑意盎然:“我入围金寰的最佳新人了。” 她一愣,整个人被巨大的惊喜砸中,显示出一种笨拙的迟钝。 “五年了……终于。”娄语回身紧紧抱住闻雪时,“我等一天等太久了。真的,比我知道自己拿奖还高兴。” 他也回抱她,在她耳边期待地问她:“到时候你来现场吗?” 她斩钉截铁:“那还用说!我要亲眼看着主持念出你的名字,你走上领奖台,举起奖杯,看着底下所有人都在为你鼓掌……” 他苦笑又忐忑:“别想得太好,还不一定能拿。” “一定会的,一定会的。” 她喃喃,将他抱得更紧。 洗手间的水池滴答,滴答,像时间的沙漏在作响。 她突然发现怀中空了,卫生间空无一人。 娄语恐慌地退出去,在客厅里大喊着闻雪时的名字,无人响应,手机却嘟嘟震动,她低头一看,手机屏幕上的日历写着8月29号,金寰奖颁奖的日子。 打电话过来的人是闻雪时。 她接起,电话里的人兴致勃勃地问她:“你到了吗?我现在在后台,你可以直接过来找我。” 她还是头一次听到他声音那么不沉稳,仿若一个刚入场游乐园的小男孩。 “你知道我刚刚在后台见到谁了吗?是梁老!等你过来我带你一起去打招呼。” 她想兴高采烈地回他说——好啊,我现在就过去! 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。 她一直沉默,对面喂了一声,还以为信号不好。 娄语终于开口,声带却仿佛被扭曲了,一字一句地组成了另一个残酷的语句。 “我今天去不了了。” 这下,轮到电话那头的人沉默。 “怎么了?” ——是啊,怎么了。 她听见自己机械地回答他: “姚子戚今天早上发生意外了,在徽市,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怎么样,周向明让我现在必须赶过去看他。微博都已经被粉丝的催信塞爆了。”她顿了下,故作轻松,“你知道的,我和他现在……他这么艰难的时刻,我如果不赶紧过去装装样子,然后还被拍到在你的颁奖现场出现,一切就都完了。你也会完蛋……” 他不说话,她陪着他不说话,久到电话那头有工作人员催他赶紧准备。 她听见了,叹道:“你快去吧,我回来再私下帮你庆祝好不好?今天黄茵花也在现场,你应该好好感谢她,和她营业,我去本来就不合适……” 说到后面,越说越无力。 你看这个人,道貌岸然地说着关心你,替你高兴,甚至比自己拿奖还高兴。但到了利害关头,你却是被她舍下的那个。 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