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前后用了不过一刻,她走出卧房步入堂屋,举目望向帝后,下拜见眼中泛出惶恐:“陛下圣安、皇后娘娘安,这么晚了,不知……” “阿婉。”他不待她说完,便伸手扶她。约是察觉她的惶惶,他语中带起安抚,轻声问她:“吴充华没差人来?” “吴充华?”徐思婉浅怔,遂而摇头,“没有……怎么了?” “充华许是怕惊着贵人。”皇后薄唇微抿,手指按着太阳穴,“无妨,贵人先坐吧,我们一道等一等。” 徐思婉仍自带着不安,望了望皇后,又张望皇帝的脸色,犹豫着在侧旁落坐下来。没过太久,外头又嘈杂一阵,徐思婉怔怔抬眸,很快看见阿凡狠狠被推进了屋。 他趔趄着跌跪在地,接着又一名宫女被押进屋,而后吴充华也走进来。 她先向帝后二人见了礼,继而看向徐思婉。徐思婉正哑哑地看着阿凡,被她视线一触猛地回神,忙离席深福:“娘娘……这是臣妾身边的宫人,不知何处冲撞了娘娘?竟闹得这样大的阵仗?” “不关倩贵人的事。”吴充华抿着笑,自去一旁安坐。 皇后一喟:“倩贵人心善,这会子还想着维护宫人。快起来吧。” 她递了个眼色,示意花晨扶徐思婉落座,又侧首问身边的听琴:“太医呢?” “在外候着了。”听琴道。 皇后的目光落在吴充华身侧宦官执着的瓷瓶上,言简意赅:“先拿出去让太医验验吧。”说着语中一顿,若有所思地看向吴充华,“怎么回事,充华细细说来吧。” “诺。”吴充华颔首,神情沉肃,“近来暑热重,佳颖佳悦入睡都难了些,臣妾晚上哄她们哄得伤神,就出去随处走了走,不料看见这宦官行踪鬼祟,就着人留了意,跟了他一段。” “结果这一跟,就眼看他去见了个宫女,言谈间还提及倩贵人、提及砒|霜什么的,臣妾怕出事,赶忙着人将他们押出来问话,这才发现他竟是倩贵人宫里的,又在身上一搜,还真搜出瓶药来。” 徐思婉静静倾听,心下赞叹吴充华的功夫。依她先前所想,大方承认自己察觉有异便托吴充华帮忙抓人也无妨。这场状似互不相熟的戏是吴充华的主意,吴充华说这样能让事情看起来更公正,免得帝王多疑,倒要觉得她们在构陷旁人。 徐思婉心知此计更好,却又担心吴充华演得不真。眼下看来,倒是自己的担心多余。 她于是便安心做了陪衬,在吴充华说完后,露出了恰到好处的讶异。她无措地望了望皇帝,又转过头,将那份讶异尽数投在阿凡面上:“难道不是张庆……竟是你?” 话音未落,珠帘再响。太医随听琴一并回到房中,徐思婉顿时顾不得阿凡,抬眸急问:“可是砒|霜?” 太医不免被她问得一怔,而后躬身回话:“不是砒|霜。只是……”他朝帝后一揖,“这也确是种药汁,若偶尔服用可安神助眠,用得久了却会让人日渐嗜睡、直至神思昏聩,形如疯癫。” 徐思婉周身打了个寒噤。半是真的,因为她若未能及时发觉,就当真会死得悄无声息;也半是假的,因为她总归已对此事心里有数,心知必定会搜出些毒物,惧怕也就少了大半。 “你……”她紧紧盯着阿凡,薄唇颤抖不止,“是谁……是谁让你害我……” “下奴没有!”阿凡强言争辩,“下奴……下奴不知这是何物,是她非要给下奴……” 那跪在阿凡侧后的宫女闻言忙叩首:“不是,分明是你……” “存着害人之心,你们倒还相互攀咬上了!”皇后震怒低喝,二人骤然收声。 她似乎真的动了怒,胸口起伏不止。皇帝见状攥住她的手,她才勉强缓和了几分,转而看向惊魂不定的徐思婉:“贵人受惊了。此事……本宫必会查个水落石出,给贵人一个交代。” 徐思婉仍自怔着,好似沉浸在后怕中,回不过神。她吓得脸色苍白,红菱般好看的薄唇轻颤不止,睫毛与羽毛般扑簌,像受惊的鸟儿,在万般恐惧里寻不到依靠。 皇后哀然一叹,缓缓摇头,继而起身向皇帝一福:“贵人吓得不轻,陛下陪一陪贵人吧。” 皇帝亦是一喟:“好。”他颔一颔首,道了句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