耐烦。 如今,竟成了他求也求不来的机会。 顾祯唇角漾了些许苦笑,凝着窗外簌簌飘落的梨花,垂目道:“朕在华阴买的杏仁……罢了,她性子一向倔得很,只怕也不会用,还是先在朕这儿放着好了。” 听着他这些话,吴茂心头亦是有些酸涩。 他跟了陛下近二十年,又何曾见过,他这般低微又小心翼翼的模样? 饶是在先帝跟前,也是从未有过的。 可偏偏,对着皇后娘娘时,几近将腰折到了尘埃里头去。 那日地动,陛下抱着皇后娘娘从塔中出来后,面色便有些异样,好歹还硬撑着,未在人前露怯。然堪堪将娘娘送入了车中,陛下额上便冒出了大滴大滴的汗,苍白着一张脸,连手也是打着颤的。 太医诊治过后,道了声幸亏是肋骨,倘若砸在脊柱上,恐怕落不着好。 从前做错的事,几乎是拿命去还。 明明能好好过的两个人,非要闹到如今这个境地,便是他们这些仆从看在眼里,也觉得有些难受。 “陛下。”吴茂垂目,暗自想了一会儿,俯身道,“该换身布条了。” 顾祯冷然点头,褪了衣衫,露出那被精白布条缠裹的伤处。 每日一换,不慎碰着那伤处,仍是钻心的疼。那疼痛几乎穿透了骨髓,一路向里头蔓延到了心窝子。 然只有顾祯自己心里清楚。 不仅是皮外伤疼。 还有心口疼。 其实本来也不怎么疼了。 之时一见着这伤,他便想起了懿懿。 一想起懿懿,便是止不住地心酸与 换布条时,他呼吸微有几分凌乱,待重新缠裹妥当,换上了一身玄色衣袍,腰系蹀躞带、足蹬乌云舄之时,又褪去那三分病态,恢复了以往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模样。 单是看上一眼,便足以叫人屏住呼吸。 “再过几日就是端阳了,奴婢已着人备好了艾叶和五色丝线,等明日在叫人包些粽子,好叫陛下同娘娘过上一个像样些的端阳。”吴茂一面替他理着鞋履,一面轻声说着话。 顾祯却是微闭了闭眼,淡声道:“嗯,可放些小果子进去,她喜欢用。” 正说话间,一众从洛阳赶赴的重臣们也到了外边,正于偏殿候着。 顾祯却未立时召见,兀自看了会儿公文,方才请了众人进来。 为首郑中书令拱手道:“得见陛下身体康泰、平安无虞,臣等便也放心了。” 顾祯眉目微沉,掀起眼皮子扫了下首众人一眼,轻声道:“朕身子尚好,前些日子不见诸卿,也是因着与柔然战事太过繁忙,以致无空闲的缘故。诸位大可放心,也莫要多思多虑,生些不必要的想法。” 他目光自上首睇来,一一扫了过去,在扫过其中几人时,那目光停留得稍稍久了些,那人便微微垂了眼盯着地面,如芒在背般的,不敢抬目直视。 忙到没空见众人,想也知道不过是托词。 却无人敢反驳。 河内一事,已叫众臣工知晓,皇帝并非从前那个温润如玉的太子,也非那个尚未长成的少年,比起先帝的雷霆手段,甚至还要更胜一筹——毕竟,他还裹了一层漂亮的外衣。 柔然战事捷报频传,更叫皇帝的威望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