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成文的规矩——将“盐引”私下里开给皇帝,让皇帝身边的宦官拿盐引换银子。 盐引是从盐矿支盐、买卖运输盐的凭证。 若无盐引而私下卖盐,抓住了便是杀头的罪名。 可以说盐引有市无价。 然后就有人从中贪墨,闹出了不少人命。 贪墨的事情也随之暴露。 可户部不承认,先帝身边的宦官也不承认贪墨。 闹到台面上的事情,总要给众人一个交代。 自古以来,做错的怎会是皇帝。 至少在当下,无人会说是皇帝的过错。 最后是当时的户部侍郎宋元贞,担了罪名。 先帝也做出了让步,为了避免再发生“贪污”的事情,便不再向户部索要盐引。 只有宋家人死了。 连知道他们是被冤枉的人,都寥寥无几。 在民间不知情的百姓,还有史书之上,宋元贞都只有挨骂的份。 周临渊默然许久,才问道:“儿子听闻,当年宋家满门,斩的斩,流放的流放……一个都不剩了。” 周文怀陷入沉思,半晌才不大确信地道:“我倒是听说,宋家人被流放的路上,有人逃走了。说是……逃去了金陵。” 金陵? 怎么恰好是周家的祖地? 周临渊抬眸,问道:“难道祖父当年帮过宋家人?” 周文怀摇头,似乎仍旧看不透自己死去的父亲,他说:“应该不会,你祖父没有跟我提过。况且二十年前,你祖父还是‘小荷才露尖尖角’,如果那时候沾惹上宋家的事……”又意味深长地说:“就没有今天的周家了。” 周临渊凝视着周文怀,默然片刻,才问道:“父亲,如果如果宋家的人还活着,会怎么样?” 周文怀明显愣住。 他忖量的功夫里,彩釉瓷杯里的茶水也渐渐凉去。 周临渊摸着冰冷的杯壁,听见父亲口吻薄凉地说:“你祖父和宋家的牵扯,早就被你祖父扔进火里,烧成了灰烬。死活与否,都跟周家没有关系了。” 付之一炬的,又岂止是当年的书信? 周文怀不是他死去的父亲,他就是他,是周家如今新的一家之长。 他有他的责任与抱负。 周临渊坐马车出去的时候,脑海中还在想着父亲说的话。 如今新帝又想重新用“盐引”的法子,找户部拿银子花。 当年的事情,肯定还会再次重提。 ——他们需要旧事来为自己的利益做垫脚石。 人命从来不重要。 几条,还是几十万条,都不重要。 若宋家真的还有人活着,未必是好事。 因为盯着宋家的人,只想利用尽他们最后一寸骨肉而已。 罢了,二十年了。 都尘归尘,土归土了。 顾豫问周临渊:“三爷,去不去茶铺?” 明日就是除夕,表弟顾则言也回京了,周临渊正要去一趟舅舅家,没时间去茶铺,他道:“不去。” 顾豫直接就说:“三爷,那头盯着的小子,刚才来说,有个男子今天进了茶铺,许久都没有出来。” 许久没出来? 那就不是陌生人,而是虞冷月的熟人了。 “听口音,不像咱们京城的,和掌柜的口音很像,估计也是金陵来的。” 还是故交。 周临渊目光微滞,片刻后,仍旧冷淡地道:“去顾家。” 顾豫也就直接驾马车去了顾府。 - 虞冷月和雪书没想到,在京城都能碰到故人。 “青荣哥哥!怎么是你!” 虞冷月来开的门,眼睛瞪得老大。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