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朗冰冷的脸色顿时阴沉得能滴水。 这是对重罪犯用极刑的时候,才会往嘴里塞的东西。 一旦塞进去,犯人便是受到再大的痛苦,也都喊不出半点声音。 残忍极了。 地上还落了带奇异香气的一团湿布,和一支银簪。 周临渊不是没见过这些脏东西,捡起来湿布一闻就知道浸了蒙汗药。 那个畜生,怎么敢对她用这些。 周临渊隐忍着滔天的怒火,轻重分寸得宜地拍醒了虞冷月。 虞冷月悠悠转醒,柔软卷曲的眼睫颤动着,像寒风中颤栗的花朵。 鼻尖小痣在夜里,也淡弱得没了生息一般。 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。 唇瓣麻得不像自己的,一张口,声音微弱不堪:“……是你,怎么会是你。” 周临渊无言,眸色幽深。 不是他是谁? 虞冷月撑着墙壁站起来。 蒙汗药到底只是蒙汗药,不是迷|药,若饮入腹中,她肯定昏迷不醒,只是捂着口鼻,一旦松开,便没有几分效用。 大腿上的痛,撕扯着她的肉|体,整个人都清醒过来。 但巨大的伤害令她短暂地麻木,仿佛还没开始领悟该有的痛楚。 她只是木然地转身,心里想着,雪书还在等她。 她要回家。 “我送你回去。” 周临渊的手还没碰过去,就被虞冷月猛地推开。 她说冷冷地说:“不需要。” 看都不看他一眼,抬手扶着墙,勉力朝夹道的墙壁往外面走。 周临渊站在虞冷月身后,阴影笼罩了一身,白衣似染了淡淡的墨色。 声音沉沉地叫住她:“你想去哪里?” 她知道,他救了他。 但此时此刻,她厌他、恨他更多一点。 虞冷月抬眼,漠然回道:“不关你的事。” 那关谁的事? 她究竟想关谁的事? 周临渊腹中怒火翻涌。 他掐着虞冷月的手腕,令她转身,这才将她此刻的模样看个清楚。 她的衣领早在方才拼命挣扎间,凌乱不堪。 雪白修长的脖颈之下,头发零散垂落锁骨几绺,遮住蜿蜒至深处的大片刺目红痕。 明艳的花朵,往昔蓬勃可爱,本就使人喜。 受了狂风暴雨蹂|躏,娇弱不堪,则使人怜。 奈何一心想开在别人的庭院里。 真是让人着恼。 周临渊单臂将虞冷月箍在怀里,不容她动弹。 捏起她的下巴,迫使她看着自己,冷嗤道:“伶娘,别忘了,是你先勾引我的。呼之则来挥之则去,你当我是什么人?” “那我这些日呼你的时候,你来了么?” 周临渊缄默着。 她冷漠的双眼,仿若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,还有十分的抗拒。 或许她的心里,还正想着另一个男人。 周临渊几乎没觉出自己的恼意:“怎么,现在又想转投那个谭姓童生的怀抱?” 虞冷月默然地缓缓垂眸。 先是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香,这回还含着墨的味道…… 眼前忽然出现变幻莫测的画面,一时海浪沉浮,一时河汉皎皎。 天摇地动,一切景物通通在漩涡里搅碎、远去、消散,只留下枯败斑驳的冷灰色。 她听见自己起伏的呼吸声,如同暴风雨前,翻涌的海浪,一层比一层高。 猛然间,抬起眼眸后,声嘶力竭得连她自己都诧异:“顾则言,你有怜悯之心吗?!你懂得怜人吗?!”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