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分开时,已经晚上七点多。谢燃臂弯间掛着谢子絃的外套,缓缓走向捷运站。 夏天的傍晚天已经全黑了,都市由于光害多,看到的都是阴沉沉的黑天。 谢燃经过一个又一个店家,方才的话还在脑中盘旋不去。 那时候他还很小,长得白白瘦瘦的,还不到我的腰那么高。那时候我带他出门,公园里刚好也有几个小孩子在玩,我放他一个人在那里,自己去买东西,结果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们打起来了。好像是有几个小学生来欺负他们,子絃一个人把他们全都打跑了。可是我那时候觉得很害怕,他的年纪大概才中班,就能直接打跑三四个小学生,那个样子能像到谁?一定是他的爸爸。 之后我开始不太敢接近他,我怕他打架都是平常在家里有样学样,万一和他爸越来越相近怎么办?我也不怎么带他去公园了。可是我现在回想起来,他如果不是想要保护自己和其他孩子,又怎么会打架呢? 人生有多少事都是多年后忽然顿悟,然后悔不当初。可是再也没有那个机会痛骂之前不理智的自己,没有机会拥抱那个被自己伤害过的人。 谢燃闭起眼睛,又復睁开,他拿起手机,按下了谢子絃的电话,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指有点轻微颤抖。 「……喂?」电话没响几声就接了,谢子絃懒洋洋的声音从另一头响起。 大概是跑了一天行程,想睡觉了,谢燃刚听了他的声音,心里就有了底。 「……」谢子絃听对面完全没有声音,显然有点不耐烦起来:「谢燃?」 「嗯。」谢燃回了一声,接着就没有下文。 谢子絃发觉谢燃的状况不太对,睡意勉强被拉回了一丁点:「怎么了?」 车窗外景物飞逝,接着进入了隧道,他们接下来要去吃晚餐,然后才要回饭店。 「没有啊。」他听见谢燃轻笑了一下,声音温润如玉,却似乎带有鼻音。 「我想你了。」 虽然谢子絃并没有很期待毕旅,但经过了那么多景点,不可不否认原本念了一堆书而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只一些。 第二天晚上,饭店里他与另外三人同住,两人连线打起电动,另一人在洗澡。 九点多了,谢子絃原本在滑手机,忽然想起了什么,看向外面墨染似的天空。 谢燃一定还没休息。 昨天他在车上接到了那通没头没脑的电话,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,两人就这么安静了几秒。他虽然没看到谢燃的样子,却有一种直觉,这傢伙现在心情一定不太好,甚至称得上是失态。 是因为什么?前女友?谢子絃随即否决了自己,不可能。谢燃之前向他说起自己前女友的时候,语气像是在说一个普通朋友。 那还会因为什么? 「抱歉。」大概谢燃也发现自己实在很无厘头,连忙补道:「你现在在做什么?很累吗?」 「……还好,等等要去吃饭。」谢子絃谨慎的回答,因为对面的人听起来比自己更累。 「应该很累吧,我就先不吵你了。」谢燃还是听出了谢子絃声音中的倦意,再加上谢子絃在游览车上,讯号实在不怎么样,断断续续的,所以两人还是掛了电话。 待得谢子絃回过神来,他已经站在阳台边,远离旁边那两个边打游戏边嗷嗷叫的同学,拨出了谢燃的电话。 电话响了几声,被接起来。 「喂?」谢燃完全没有谢子絃会打电话来的心理准备,按下接听时内心还有点震惊。 「……」谢子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:「在忙吗?」 「……还好,在念书。」其实谢燃有点怕谢子絃问起昨天的事情,他不知道对方知道自己私自和他的妈妈说了那么多,会不会不开心。 「打来干嘛?」话才刚出口,谢燃就后悔了,这样讲好像搞得很不想跟对方讲电话似的,虽然自己是真的没料到这个情况没错。 「……」谢子絃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抿紧了嘴唇顿了几秒。 「想你了唄。」 谢子絃的低音透过电话传来,谢燃竟有半边身体都起了鸡皮疙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