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地上的灰烬还未完全凉透,便又有人影站在了坟冢的面前,这山上大多是土路,加上前不久下了雨,她的鞋上沾了不少的泥。 谢鸢低头看着地上的灰烬,在想有谁会来给秦淮上坟。 或许宁家并没有死绝。 她将自己带来的纸钱放在墓碑前,拿出火折子将纸钱香烛给点燃了,她就站在一旁,满脸柔情地看着墓碑。 “掌印,哀家来看你了。” 她一如往常地対秦淮说话,但是这竹林中回荡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,经久不息。 直到天色暗下来看不见刻在坟冢上的名字了,有夜风轻柔地拂过谢鸢的裙摆,低声催促她下山。 谢鸢这才活动活动站起身来,朝着山下走去。 或许是天色太黑了,也许是谢鸢太想念秦淮了,在她抬步下山的时候,就看见路旁站着个身穿雪白长袍的少年,浑身萦绕着莹莹白光,转过头来看着她。 用着那年轻数岁却熟悉的眉眼看着她。 秦淮变了一个样子,变成宁渊了,但是唯一不变的是无论何时看向谢鸢都柔和的眉眼。 “娘娘。” 她抬步朝着秦淮走过去,伸手抱住了那莹白的虚影,忍了数日的酸涩眼泪此刻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,她死死抱着秦淮,说:“秦淮,你把哀家也一起带走吧。” 秦淮伸手抱着她,用没有温度的手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,轻声道:“娘娘要活着,娘娘要长命百岁。” “我在地狱给娘娘赎罪,娘娘在人间给我祈福,挺好。” 她抬眸朝着秦淮看过去,在対方熟悉的眉眼上来回留恋,痛咽道:“好。” 那点点莹白不过是一场幻影,风一吹便散得无影无踪了,谢鸢一个人站在竹林中,仿佛还能闻见那股熟悉的味道,但是这片竹林中确实只剩下她一个人了。 · 商温受了伤,只能暂时安置在金国寺中,众人并没有离开,耳边除了熟悉不变的诵经声,又多了一种声音。 少女的抽泣声。 商温身上的伤口被简单包扎后,已经止住血了。 水晶目镜也被人捡了回来,重新挂在了脸上,等到商温睁开眼睛的时候,便清晰地看见孟汝杳坐在床榻旁,正双眼通红地看着他,眼中满是担忧和紧张。 此刻见他醒过来,喜意这才冲破担忧和紧张冒了出来。 “你醒了!”孟汝杳一喜,抓着他手腕的双手又紧了紧。 商温昏迷的时候,孟汝杳不能时刻探着他的鼻息,便抓着他的手腕,感觉到是指腹下跳动的脉搏,这才稍稍放下心来。 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,但是孟汝杳身上湿透的衣服还没有换下来,贴在颊上的湿发也没时间挽到耳后去。 他摇摇头,示意自己无碍,视线落到孟汝杳的身上,担忧地皱起眉头:“五殿下呢?你身上的衣服怎么没有换掉?” 被雨水打透的衣服贴在身上,该有多冷啊。 她摇摇头:“我把他们赶出去了,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。” 说完这句话之后,孟汝杳愧疚地垂下头,红透的眼睛中又挤出了泪水,哽咽道:“対不起,都是因为我!才害得你……” 若是她今日如期赴约了,商温也不会因为等她而受到危险,险些丧命。 泪水从孟汝杳的眼眶中落下来,砸到商温的手背上,就像是一柄软刀子扎进商温心头一样。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