娴姐儿胡乱点点头。 傍晚娴姐儿安顿好昭哥儿,回到自己的卧房,正伤心间,双满在门外低声说:“小姐,李姨娘来了。” 她点点头,不多时,秀莲便走了进来,熟门熟路地坐在双满搬来的绣墩,接过茶盅。“小姐,有个事得和您说。” 娴姐儿点点头,秀莲便蹙着眉头,“十一月初六那天,苏家来的客人由大小姐带着,在园子里逛了逛。因是天冷,只看了看梅园,顺路去了暖房,就到春罗源喝茶去了。” 春罗源是一处雅致小院,临近水边,一年四季都有景色,有小厨房也有客房,来了客人多半会到这里。 “您和主子们走在前头,奴婢远远跟着,看到您跟着老夫人进去,不多时,大小姐陪着两位没见过的小姐出来赏茶园里的山茶花。”秀莲蹙着眉,声音透着沮丧:“刚好二爷被大管家请出去,回来的时候迎面遇到三位小姐,打了招呼。” 也就是说,父亲亲自相中了苏小姐,娴姐儿想。 说来奇怪,她一点都不诧异:母亲活着的时候,千方百计给她找婚事,见了不少年纪相当的公卿世家子弟,娴姐儿自己相看过三、四次,才定下来承平伯的孙子。 母亲嫁给父亲之前,也是见过的,她想。 如今新人胜旧人,父亲又看中了别的女人。 见娴姐儿沉默,秀莲略一犹豫,继续说下去:“等到了十一月二十,您和三少爷没去,二爷跟着世子爷一家去了苏府。奴婢向二爷身边的清风打听,那个苏小姐借着招待世子夫人,又见了二爷一面。” 娴姐儿沉默,面无表情地说“我累了,下去吧。” 秀莲低声说“是奴婢多事....奴婢也是怕,怕什么都不知道,冷不丁地吃了别人的亏。”福一福身,轻手轻脚离开了。 如果,母亲还在就好了,娴姐儿看着挂在墙头的母亲画像,眼泪夺眶而出。 这个时候,展南屏也说起苏家。 “门第不高不低,不朋不党,家里人多,苏家光这一辈嫡支就有六个儿子,三个女儿。苏太太是杭州花家的女儿,明理温厚,理家、管事、打理铺子都拿的起来,女儿类母,苏家小姐必然也是不错的。”展南屏见过苏家的人,细细介绍:“老伯爷和世子爷觉得可以,二爷也看中了,便拍了板。” 红叶很想对丈夫说:关于苏家、花家,我知道的比你多得多得多。 提起苏氏,她一肚子火气,便说:“话是这么说,我听大小姐身边的红桃说,这位苏三小姐是跟着祖母长大的,没在苏家太太身边呆多久;苏小姐祖母是独生女,有名的不容人,脾气大,苏三小姐也跟着脾气一点都不好。” 展南屏瞪圆眼睛,半晌才说:“事情已经定了,这这,总不能反悔?” 孔苏两家权衡利弊,各取所需,亲事定了大半,一个“苏小姐不是跟着苏太太长大的“改变不了两家联姻的大局。 红叶歪着头,用研究的目光望着丈夫:“南屏哥,我不太明白,你~” 展南屏明白了,失笑道:“你是看我一个护卫,不是主子也不是亲戚,怎么就,这么把府里的事放在心上?” 见妻子点点头,他便感慨地说:“我祖父受过上一辈伯爷的恩典,投到府里,我父亲是在府里出生的,连带我和卫东,落地便在府里,从启蒙,到读书,练功,小有所成,十七、八岁外出闯荡,见过世面吃过苦,再回府里当差,几位伯爷多有关照,时时有赏赐。说句托大的话,老伯爷和现在伯爷、世子爷从没把我们家当成普通下人,我们家也没把自己当成奴才。” “说句托大的话,一个好汉三个帮,换到外面,槽帮,丐帮,门派,镖局,几位伯爷是主子,也是当家的,领头的,我们家便是干活的,也是臂膀、得力的、当副手的。众人抬柴火焰高,府里的事,旁的帮不上,些许小事,既然知道了,能出力便出一把力。” 红叶早就发现,展南屏乃至展家有一种豪迈侠义气息,像话本子和说书人嘴里行走江湖的游侠,你敬我一尺,我敬你一丈,你对我不义,我便拳头相对;对待伯爵府,那便是“你对我有知遇之恩,我便对你倾囊相待”。 原来的世界,世子孔连骁在外地遇袭,展南屏兄弟力战身亡--如果不管孔连骁,二人会不会有逃生的机会? 可惜,没有如果,面前这个大好男儿,为了孔连骁死于歹人手里了,老伯爷在剜心悲痛之下,依然记得“厚待展护卫亲眷”。 红叶一下子伤心起来,投到丈夫怀里,“你~你傻不傻?” 展南屏摸不着头脑,反而严肃起来:“这有什么的?伯爷对我们不薄,人心是肉长的,换成你,不也得尽心尽力。”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