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母还想再说什么,她丈夫朝她使了个眼色。她就赶紧闭上嘴,愁眉苦脸道:“行吧。” 吴秀芳的弟弟和弟媳妇当然不高兴,可田蓝跟陈立恒才不管呢,既然吴家收了钱,那必须得送佛到西天啊。 闷罐车票果然比客运车便宜,5个人的车票价钱居然和他俩来的时候差不多。 田蓝和陈立恒都心动了。如果下回还出来办事,能买闷罐车就买闷罐车。 虽然这车条件简陋,车上既没座椅也没照明设备甚至连开水都没有,隔壁车厢全是羊,浓郁的膻味让人挺崩溃;但便宜是王道呀。他们现在的确挣了不少钱,可他们想做的事情更多,工厂需要扩建,学校需要翻修,就连村里的路都得修一修。哪一样不要花钱呢? 况且除此之外,田蓝还琢磨着在公社搞个夜校什么的。这样即便没能考上大学的人,也能继续接受教育。 她和陈立恒絮絮叨叨,规划着后面的事,居然也不觉得条件有多苦多不能忍受了。 吴秀芳偷偷地看他俩,心中难掩羡慕。 尽管她一直告诉自己,兰花花是个蠢蛋,为了个男人居然连家都不要,就这么留在农村了。可她不得不承认,有的时候,尤其是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,她想起兰花花和老九,心中又无法抑制地流淌出羡慕。 因为他们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,再苦再难都不抱怨,只会笑着为彼此加油呐喊。 多让人羡慕的感情,多么纯粹的人。 她曾经也是这样的人。她曾经什么都可以不在乎。 可她也说不清楚,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,她变了。 她的血冷了,她的眼睛暗淡了,她看不到光,她也看不到前面的路。 闷罐车的速度要比一般的车慢,而且噪音也大。况且况且的声音整整响了一天两夜,到了第三天早上,列车才抵达目的地。 这回他们可没再碰上好道,没有现成的顺风车可以搭,只能辗转去坐客车。 好家伙,得亏他们有5号人,不然300斤重的拖拉机零件怎么能上得了车呀。 客车开开停停,从上午一直折腾到下午,才抵达县城。 下车运行李的过程又是一场煎熬,田蓝到后面都恍惚了,完全拖不动东西。 吴秀芳她妈这辈子都没遭过这么大的罪,整个人摇摇晃晃,嘴上也不免抱怨:“车呢?总要弄辆车呀。” 她女儿嘲讽她:“你以为这是在省城?你这就受不了了吗?修河堤的时候,我们年纪最小的知青都要挑100斤重的担子走上十里路,去运沙石。” 吴母有些不自在,低着头抱怨:“也不是我要你下乡的,都是为了建设新农村。” 吴秀芳冷笑:“怎么?妈你年纪也不大啊,这么早就老糊涂了吗?当年是我愿意下乡的?乡下真好啊,你怎么不过来建设新农村啊?” 眼看着母女俩要争吵,田蓝赶紧喊停:“陈立恒你去打个电话吧,看养猪场有没有车下乡,能不能捎咱们一程?” 这回他们运气还可以,养猪场真有车去送猪苗。 向阳公社隔壁的红星公社建了个规模不小的养猪场,能养500头猪呢,就是从县里养猪场定的猪苗。 红星公社专门盖了猪圈,能够御寒,考虑到小猪苗重一斤就得多花一斤的钱,他们就不等阳春三月了,现在就把猪苗接回家。 陈立恒和田蓝都大喜过望,赶紧先想办法挤上公交车。车子又不顺路,总不能还指望人家特地跑到车站来接他们吧。 如此这般折腾,等到他们颠簸到养猪场,吴母直接吐了,吐得稀里哗啦。 田蓝赶紧张罗着找热水给她漱口,又给她吃彩虹糖,压压嘴里的味。 吴秀芳就在旁边冷眼看着,从头到尾都没伸手。 这就受不了了吗?这些年她吃的苦可是千百倍。她心疼她妈,她妈有心疼过她吗? 不是觉得乡下也没啥嘛,那就好好感受下吧。 田蓝也得说,这滋味绝对不好受。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