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怎么忘了?现在知青都流行回城。没办法接爹妈班的,也会想办法考走。 张干事赶紧强调:“这个高考可不简单,今年咱们全县才考走了几个人?当然,我不是说同志你学问不够,文化知识不足,而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,摔下去的人更多。” 王科长反应过来,也跟着帮腔:“就是啊,即便你考走了,你的同伴们呢?知青点这么多人,难道以后就不过日子了?” 田蓝犯愁:“那我也没办法呀,就这么大点的地方。我总不能把糖化缸分到家家户户吧,那我就没办法保证糖的品质了。还是算了吧,你们酒厂东西肯定多,也不差我们这点糖当年货。” 大队书记实在吃不消,直接拽着田蓝到边上,压低声音教训她:“兰花花,你咋就这么不会看眼色呢?有困难,克服困难也要上,怎么能把贵客直接推走?” 田蓝笑眯眯的,声音压得低低:“叔,你甭担心,现在是他们求我们。” 大队书记瞪眼睛:“你当你是啥?供销社哩!人家这么大的厂,还会求到你头上?” 田蓝挑了挑眉毛,成竹在胸:“那当然,不然大冬天的,他们下乡喝西北风好玩啊。” 为什么先跑去公社,把公社干部都领过来?因为知道食品厂已经捷足先登,订了大批糖。他们想分一杯羹的话,就必须走上层路线。县官不如现管嘛! 为什么一直啰啰嗦嗦挑三拣四?因为挑剔的才是买货的。卖家就更加想做成这笔生意。而且越被挑剔,就越要证明自己。 大队书记回不过神,眨巴眼睛道:“人有啥好求我们的,大不了少发点年货呗。” 田蓝摇头:“不是年货的事。年货归工会管,他们是搞采购的。” 她还真没猜错。 酒厂之所以如此着急,是因为生产原料不够了。 他们厂的主打产品是白酒,但真正打开销售市场的是一种甜津津的果酒。 当初他们厂的技术人员另辟蹊径,以城市有一定经济基础的女性作为主要销售目标,打造了这款间或于蜜水和酒之间的果酒。 推出的时候,全厂上下都战战兢兢,生怕果酒会砸在手里。结果事实证明,只要挑准了受众,就不怕东西没销量。 果酒既然是甜的,那里面肯定加了糖啊。 今年也是邪门,糖尤其紧张。食品厂都弄不到糖了,他们酒厂的情况自然也不美妙。 眼看着因为原料不足,生产线都要停下了,酒厂不着急才怪。市场就是这么残酷,你这边供应不上,那边人家补上了。等你后面产能增加了,你的销售市场也被人占据了。再想抢回来,千难万难。 正因为如此,酒厂才会病急乱投医,连小作坊都找上了。 王科长围着田蓝团团转,堂堂一个国营厂的采购科长,都变成了供销社里央求售货员好歹给点布头的老农民,姿态摆的尤其低。 田蓝倒不是存心看他笑话好出口气,她忙死了,哪有这闲工夫? “真没地方,有地方的话,我哪有把生意推出门的道理。” 大队书记也愁,原地团团转。 他眼睛瞥到外面跑来跑去的中学生们时,突然间福至心灵:“学校,学校放假了!” 要说起来,村小学还真是赵家沟为数不多的砖头建筑,好歹墙基是砖头跟石头砌出来的。大也不算大,一排平房而已。 但眼下来说,它的存在解了糖坊的燃眉之急。 公社主任也拍大腿,兴致勃勃:“没错,学校放假了,刚好这个寒假你们就在里面好好做糖吧。” 田蓝犯愁:“那桌椅板凳清在哪里?” 大队书记莫名其妙:“哪儿来的桌椅?不都是从自家的板凳吗?” 田蓝这才翻出了原主的记忆。好像真是这么回事。 也不用担心没有桌子怎么写字。因为这时代的小学生用的是石板和石笔,直接架在腿上就能写。不到考试的时候,学校根本舍不得用一张纸。 她点头,露出了诚心实意的微笑:“太好了,那就多买几口缸摆在学校吧,先凑合过这个年再说。” 公社主任兴致勃勃,主动建议:“你们学校太小的话,镇上也有中学嘛!反正都在放寒假,你们去镇上制糖也行。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