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懂个啥?这可是县里的干部。” 他老婆可半点不怵:“中央的干部也不差让人戴个帽子的功夫。就你急吼吼。” 嘿!这老娘们懂个啥呀?如果县里的厂都订了他们赵家沟的货,那就代表他们支援了工人同志。如果后面还有人犯红眼病,过来叨叨找事,他可有话回了啊。 你们想干嘛?这是要破坏我们农民跟工人老大哥的团结吗?我们产的东西,那可是支援工人阶级的。 哼!这话说了婆娘也听不懂。一点点政治觉悟都没有,就会围着锅台转。 他要不是为了这群娃娃想,他没事大冬天吹着西北风,跑前跑后,帮忙张罗这事儿? 大队书记在老婆子炸毛要揍他之前,赶紧捂紧了帽子出大门。 从他家到知青点也不远,走路还不到10分钟。 当初给知青点盖房子的时候,他就考虑过自己得离近点。人家从天南海北而来,人生地不熟的,他这个当大队干部的要不多照应着点,叫人咋活?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到知青点,却走了个寂寞,谁也没过来搭理。 大家太忙了,不管是迎接高考的知青还是本村的中学生,所有人都恨不得自己三头六臂外加八条腿。 熬糖的熬糖,蒸酒的蒸酒,拌料的拌料,招呼顾客的招呼顾客,个个都希望自己能生出第三只手,好歹能多做点事。 大队书记领着人过去找田蓝,她正忙着做酒曲呢。因为多了人手,所以现在蒸酒熬糖的活她也交出去了,省得她天天被酒熏的晕的慌。 “老九呢?赶紧喊他过来,这可是县里酒厂的贵客登门。” 田蓝随口应道:“忙着挖地呢。啥事啊?说吧,妇女也顶半边天,我们这是集体作坊,搞民主集中制。” 酒厂的王科长和他的下属张干事从进了知青点之后,两只眼睛就没歇过,一直来来回回打量工作环境。 现在被点名道姓地问,张干事也皱起了眉头:“这就是你们制糖的地方?” 田蓝点头,手上也不歇,做了点说明:“虽然我们条件简陋,但食品卫生这一块很注意,你看我们的操作,所有人都戴口罩和手套的。” 王科长追了一句:“你们真的是用猪饲料做糖的?” 田蓝笑了笑:“那得看您怎么看。比方说南瓜,做得好,端到大饭店的桌上也没问题。可要是收了就把他们切了煮煮喂猪,也不稀奇。同样的东西,就看你怎么处理了。” 张干事好奇道:“你们这用玉米芯怎么做出糖的?” 田蓝笑眯眯的:“玉米芯本来就是糖啊,富含淀粉。就好像你们酿酒一样,淀粉既能转化为酒精也能转化为糖。” 王科长开始挑三拣四,一会儿说他们条件简陋,没办法保证产品的质量。一会儿说他们是乡下的手工作坊,生产的东西跟榨糖厂根本没办法比。 大队书记还在边上强调:“人不可貌相啊,咱生产出来的东西就是好。你们又不是没尝过。” 结果田蓝当场撂挑子,一点儿都没招揽客人的意思,还如释重负:“那正好,我还真怕你要糖稀。你们大老远的跑过来,我不给你们,面子上也过不去。” 大队书记急了,这姑娘咋回事儿。平常脾气不好也就算了,现在来的可是贵客。 他一个劲儿朝田蓝使眼色,还在边上拼命找补:“我们同志忙工作,说话直,其实不是这意思。我们还是非常欢迎……” 田蓝今天打定主意拆大队书记的台,当面就让他下不了台:“我就是这意思。实不相瞒!我们的糖稀都已经叫县食品厂包圆了。他们说的很明白,有多少给多少,绝对不嫌多。这做买卖有先有后,人家先到的,我们当然得紧着人家供货。” 她露出歉意的笑容,“谢天谢地,你们不缺糖就好。等明年吧,明年如果你们想发糖当年货,提前说一声,我们也好预留。当然,你们看不上也没关系,买卖不成仁义在嘛。” 大队书记听她直接把买卖给推走了,差点没气死。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