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农学社的“试种”实验中,占城稻发挥出了极强的潜力,然而却未能适应两浙一带的某些病虫害。因此比不过某些在本地生长的抗病稻种——这令沈括有喜有愁,纠结异常。 明远装作沉思了很久,小心翼翼地问沈括:“如果将占城稻的稻种,与本地稻种‘杂交’呢?” “杂交?” 沈括一时没能明白明远的意思。 明远只能解释:“将占城稻和本地稻种放在一起,让……让它们共同繁育出下一代……” 沈括嗖的一声站起来,转身就要离开海事茶馆——这时候戴娘子的饮子都还未送到。 还没等明远劝他回来,沈括突然又转身坐下,说:“那岂不是要等明年才能尝试了?” 明远摇头笑道:“不一定……史尚将这稻种带回来的时候曾经提过,南方种水稻都是一年两熟,甚至有地方可以做到一年三熟的。” 他冲茶馆外望望:“我看杭州眼下地气温暖,也许这两熟,也是能做得到的呢?” 沈括又是“啊”的一声,直接起身,这回是真转身走了,直接走出门外。 而这时戴娘子刚刚将饮子送来,只能与明远面面相觑。 “师兄啊!” 不知什么时候,种师中也来到了茶馆里,在明远身边闷闷地坐下。 明远只得将原本给沈括准备的饮子塞给这个十四岁少年,柔声问:“端孺,怎么了?” 种师中郁闷地道:“沈先生明明是我们算学社的呀,怎么现在尽为农学社的事上心了呢?” 明远当然明白沈括为什么如此上心——大宋向来认为农业是立朝之本,这片土地上这么多人口,粮食安全极为重要。 如果沈括能够解决占城稻抗病虫害的问题,就能令两浙路、荆南路的水稻产区产量大幅上升。这在朝中看来将是极大的殊勋。 至于沈括—— 明远在心中呵呵了两声,心想:他哪里是“算学社”的,沈括明明就是个“杂学社”的嘛。 但是没办法,眼前的小师弟也是需要哄的。 明远只能绞尽脑汁想了一阵,问种师中:“要不我们再讨论一下‘鸡兔同笼’问题?” “鸡兔同笼?” 种师中笑了。 这是他在陕西时就能解开的算学题目。 明远心虚地收回了刚才的话,想了半日,最终还是捡他熟悉的领域,将博弈论里的“囚徒困境”问题讲给种师中听,终于成功地把种师中困在了一大堆思绪里,他自己才得以顺利脱身。 不知不觉,已是日头西斜。地面上的暑热已经散去不少。 茶馆墙壁上挂着的自鸣钟眼看就要敲钟五下报时。 常来茶馆的海商们一向知道戴朋兴打烊打得十分及时,晚间也不会多留,此刻茶馆中便只有寥寥几人。 明远依旧留在茶馆里,打算等暑热完全散去之后,再从这里出发,往杭州城中去。 这时门外忽然进来一人——三十来岁年纪,脸颊瘦削,肤色微黑,身穿式样普通的素色长袍,戴着短幞头,挎着一个大大的竹篾编的箱子。 明远见过这人,也晓得他大多数时候都会待在这茶馆里直到打烊。来茶馆的主顾中,他几乎每天都是最后一个走的。 明远虽然见过此人,但他自己事忙,因此对此人从未关注过。 此刻来人进来,见到茶馆里已经不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