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李洵的这句话,即便是身为帝师的林简,心里也隐隐有些发寒。 要知道,这个时候,关中还不曾收复啊…… 林相默默低头,沉默许久之后,才缓缓说道:“陛下,皇长子正是少年慕艾之时,到了北疆之后,见到合心意的少女,并不出奇,现在是战乱的时候,通信不便,可能皇长子也是一时从权,所以才不曾上报朝廷……” “朕不是不让他与王甫结亲。” 皇帝陛下招了招手,让人搬来一把椅子,请林简坐下,然后笑着说道:“炎儿他在朝中无职,他的亲事知会朝廷或者不知会朝廷,都没有什么要紧,只是无论如何,也应该知会朕这个父亲才是。” “他是朕的长子,即便事先不知会朕,事后也应该派人回来,上书详细说明此时,难道朕这个父亲,还会反对他成婚不成?” 林简闻言,沉默无语。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,低头道:“既是天家私事,臣这个外臣,不当过问……” “天家无私事。” 皇帝陛下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,他看了看殿中侍奉的宫人,沉声道:“你们且散了。” 现在跟在皇帝身边的大太监,正是曾经去过青州的周振,听到了皇帝的话之后,周振连忙低头,对着殿中的宫人们打了个手势,这些宫人很快低头,迈着小碎步离开。 片刻之后,所有的宫人统统离开了大殿,就连大太监周振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,殿中只剩下师徒二人。 师徒两个人,现在都有了些许白发,皇帝李洵只是两鬓微微斑白,而林简林元达,因为这两年操劳国事,头发已经白了大半。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,李洵自己给自己搬了把椅子,坐在了林简对面,他看着眼前头发斑白的老师,默默的叹了口气:“林师,现在殿中已经没有外人,学生跟你说几句心里话。” 林简仍旧低着头,不敢抬头直视天子。 “臣…恭聆圣训。” “不用如此。” 皇帝伸手拍了拍林简的肩膀,语气有些感慨:“朕幼年在东宫的时候,就是林师教导朕读书识字,您是朕的蒙学之师。” 说到这里,皇帝陛下声音变得有些苦涩:“皇室少有亲情,朕对此深有体会,父皇一生强势,不容东宫稍有逾矩,朕自少年始,便如履薄冰,战战兢兢的做了近三十年的太子…” “为人子者事父乃是天道纲常,父皇无论如何待朕,朕都无有半点怨言,然而朕的诸位兄弟,也对东宫的位置虎视眈眈,自小成年之后,也不曾体会到什么兄弟之情。” 说到这里,皇帝看向林简,低眉道:“从小到大,除却老八以外,朕在朝中便只与林师一人亲近。” 听到这里,林简只觉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 因为这句话,假的不能再假了。 而皇帝既然把感情牌打到了这种程度,就说明他一定有什么事情要交给自己办,而且……绝对是是那种很不好办的事情! 见林简不说话,皇帝陛下微微叹了口气,继续说道:“长安失落之时,老八也跟着不知所踪,现在朝中上下,朕所能倚仗的,只有林师一人了。” 林简终于听不下去了。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对着皇帝毕恭毕敬的低头行礼:“陛下若有吩咐,老臣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。”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