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默默低头揉眼,顺便感慨万千。 这两联金丝漆木牌,质地是真的好,几十年如旧,只是更添古朴敦厚。沉淀了时代的沧桑,散发着古老的芳香。 其实在独孤如意血战四方的时候,最需要的是战士和军师,而封家当年武勇文谋都不算出众,最后却是地位最出众。 九幽忽然又看见…这宗伯府门扉两侧各蹲着只石兽,石兽背后还栽上两棵对望的青梅木。青梅是封公子最喜欢的,他衣袖上都绣着青梅花,一挥两袖都带暗香。 她忽然懂了… 凡是乱世之豪杰,私事必然更乱,就像独孤如意和独孤如愿,一个面首遍天下,睡遍当年好男子,情债死了二十年还欠着;一个是女人不断,光造孩子就闹腾出了‘七仙女’、‘九龙子’…… 偏偏忠贞之人,小蝴蝶他爹封居瀚最是担当无愧。封家是中原父权王朝统治下的世代簪缨,是刚正不阿的马上文臣,羽扇谋士,本该最讲究尊卑礼制,可也心胸开阔,遵从妻家的母尊风俗,甘称嫁妻。 封夫人原是九幽姥姥收养的越女,上上辈的事儿具体怎样,九幽不得而知了,只是听说南疆越人也是母尊,所以她跟华胥人独孤如意玩得好。这俩人起小一块儿长大,后来跟独孤家一起改的汉姓,叫刘镇垣,和独孤如意既是姐们儿又是战友,九幽她爹以前总让自己叫她老姨。 自古男军师女将军是一家,而封家男子家风严谨又君子温润,听闻当年是封居瀚披嫁衣盖头‘招赘’女将军,此后夫妻俩便相守至今。 这乱世人间还真是讲理,什么母尊父权?也挡不住权势面前胜者为王,败者暖床。 九幽所能想起的回忆,就仅限于此。 下了马,她独自去叩门。 里头应门的人道,“谁啊?” “我是君侯,找封浮华。” 门缝豁然中开,里头的小门童束发披肩,和雪霁同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,此时瞪大眼睛瞅了九幽一眼,“君侯何事?怎的只身一人,随从都未带?” 她挥了挥手中画轴, “本侯只是来找你家公子…探讨一下画风,随从带多了怕打扰他兴致。” 小门童不敢耽搁,“请……” “哦对,把本侯的马也牵进来吧。” …… 那门童直接把九幽领至封浮华所住那片,交到了那叫雪霁的少年那儿。 九幽都说了,她是来找他家公子探讨名画的,雪霁断然不信,可也不会将她拒之门外。 雪霁边给她引路,边一脸正色的问,“侯爷怎的,突然想起来看公子了?要是来欺负公子的,那雪霁可不苟同,只能宁可得罪侯爷,也不能再让公子伤心了。” 本来九幽还挺感动,他终于看穿她的来意了,但是他后面那几句,却让她高兴不起来。 彼时,俩人正走过抄手游廊,底下就是一汪荷末残败的芙蕖池。 池水绿的通透,池中的芙蕖却花瓣依稀,残碎的红花,像是心里某些炽热的东西,在漫天满地的绿荫里挣扎、寻求一丝微茫。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