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寝殿,睡在了这榻上。 她挣扎着欲起身,身体疲惫的厚重感又迫使她倒回去,眼皮又酸涩得不行,索性躺平了闭上眼,吐了口浊气。 “身上哪里觉着不适?”敖璃殷切上前,又恐扰她清宁,有意放轻了声音问着。 “都好,也都不好。”季婉霜答。 平淡的,没有起伏,若仔细辨别,便能听出一丝疏远淡漠。 敖璃以为她身上累着,说话难免有气无力,于是伏低了身子,靠得更近,声调放得更轻:“我为你看看。” 既为仙神,自身多少通些愈疗之术,且人与神所伤有天壤之别,龙宫里自也不需要凡人的郎中。季婉霜晕厥,鱼婢道行浅,不能确切辨认病因,亦不敢贸然对她使用法术,敖璃说为她看看,便是要亲自为她诊脉愈疗。 她拾起她的手腕,刚要撩开衣袖,未想那手一溜烟般,快速抽走。 谁也不知季婉霜为何突生厌烦,她只是不愿被敖璃碰触,不愿看见她,更不愿与她过多亲近。 至少现在不愿。 敖璃一滞,略惊讶地望向她,正适时捕捉到她脸上那丝来不及收起的不情愿的情绪。 “不用,我歇会儿便好。”她说。 “好。” 敖璃张口,发觉自己声音有些沙哑,顿了顿,掩下眼中受伤的眸色,依旧贴心地道:“你睡,我晚些再来。” 说罢,她想故作潇洒地转身离去,走出几步,又不放心地扭头补道:“我就在偏殿,你想见我,可随时差鱼婢来唤我。” 季婉霜转过身背对着,没有回应。 殿中一侧的烛火摇曳,将她的背影投射在石壁上,也反倒像阴影在笼罩着她薄弱的身躯,令她长出Y冷和孤寂。 很难说清这是什么心情。她千里迢迢漂洋而来,本以为是皆大欢喜的破镜重圆,岂料物是人非事难休,即便她重拾信心,想缝补这段旧情,可敖璃呢? 不是她不愿开口问。 以敖璃目前的状况,恐怕也难以给出自己喝药的原因,别到头来的真相令人难堪,只有自己一厢情愿,做得愈多愈惹人嫌弃。 事已至此,若要她完全放弃这段情,她的确不舍;若要面对,既束手无策,也没有勇气。思来想去,唯有逃避,暂时让自己逃离这里,才能喘口气。 是赌气也好,灰心也罢,季婉霜借机称病躲着不见敖璃,专心休养数日,直到身子恢复康健,择了个夜晚,夜黑风高的,避开耳目溜出龙宫,踏上回家的路。 来的时候,心里装的都是思念和牵挂;走的时候,穴口盛满了失望与伤心。 她本就是个简单的人,是个日出而作、日入而息的农家妇,她的快乐和成就都来自田野、来自耕耘的回馈。是什么时候,她竟也贪婪起来,奢望比翼齐飞的灵魂共鸣,更奢求与仙神情深意长。 不自量力啊。 --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