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她的脑子都这样了,她怎么还能……这么正常地思考自己脑子在哪呢? 这合理吗? 难道她思考,是不经过身体的吗? 李妮妮翻了一个身。 躺下来时,她忘了扒拉脑子,此刻一翻身,大脑前额叶的部分,就被尖锐的茅草刺穿了。 李妮妮:“……” 她心一横,把它整个摘了下来。 她将半边脑子捧在手心,心里觉得这形状有点像是火锅店吃的猪脑花,形状还挺漂亮,都把她看饿了。 ……不是,她都没有脑子了,她怎么还能“觉得饿”呢? 难道就像章鱼的大脑分布在每一个触角,但是真正思考的地方却不是触角,她真正的思考系统,位置也不在大脑? 有一个关于章鱼的生物学假设,就是如果把一个人类的意识,移植到一只脑容量足够大的章鱼身上,让他用章鱼的大脑思考,那么他所维持自我意识,到底是人类的自我意识,还是章鱼的自我意识? 他还能被称作是人吗? 她还能被称作是人吗? 李妮妮再次翻了个身。 这次,她背后被马撂了一蹄子。 李妮妮:“……” 被占据了马厩的大怨种,鼻息冲冲地看着她,用蹄子刨了刨被李妮妮压在身下的草料。 ……李妮妮重新翻了个身不想理它。 马不依不饶地用鼻子顶她。 李妮妮:“……” 她托着脑子翻身坐起,一把将草料全部堆在另一只马嘴巴下,还拿了一块木板隔住了这匹马试图衔草料的嘴巴。 想吃是吧? 就是不给你吃,傻狗。 第二天,李妮妮身上的伤口依然没有愈合。 她从裙摆上撕下一块布,包住了自己的头和脸,就牵着马从马厩里走了出来,朝旅店的方向走去。 她想找店主问问有什么工作可以给她,好让她工作半天抵房费。 可是她不仅没有找到店主。 连小旅馆里的旅客都不见了。 李妮妮站在空荡荡的门廊上,四面是不详的寂静,一只小狗嗅到了陌生人的气味,屁颠屁颠地走到她身旁。 李妮妮随手把脑子扔给它,小狗嗅了嗅,几口吃掉了她的大脑。 她这一路,抛下了自己的帝国、抛下了自己的朋友、抛下了自己的过去,现在,她又抛下了自己的大脑。 她还能抛下什么呢? 李妮妮最后看了这家旅店一眼,转身离开了。 但是她没能离开成功。 走到小镇路口的时候,李妮妮看到前方挤挤挨挨围着一圈人,他们都是镇上的居民,穿着五颜六色的南亚服装,一些人手上拿着长刀,一些人手上拿着棍子,将村镇的出口围得像铁桶一样。 一看见李妮妮,他们就炸了。 “就是她!她是被魔鬼附身的巫女!” “她已经被魔鬼杀死,却还活在世间……她要毁灭我们村子!” “杀了她!” “杀了她!” “烧死这个巫女!!” “剥了她的皮!” 正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,淳朴的民众们沸反盈天,虎视眈眈地看着李妮妮瘦小的身影,眼中的恐惧和愤恨要将她踩进泥土里。 李妮妮站在原地没有动。 血渗透进她身上脏兮兮的长袍,又顺着粗陋的针脚,滴落在青草上。 滴答,滴答。 每一下都砸在秒针上,时间向前滚过一轮。 李妮妮拍了拍身边的马,轻声说:“跑吧。” 再不跑,它就要和她一起被人剥皮了。 马和她毫无革命情谊,一被松开缰绳,立刻撒着蹄子冲进了远处的密林,背影消失在雾霭之中,不见了。 人往往因为恐惧而失智,又因为失智而暴戾。 尤其是聚成群体的人。哪怕每个人单独拎出来都曾是一个智者,但只要他们形成群体,他们就变成了一群盲目而血腥的猛兽,前去撕裂挡住他们的任何人,和毁灭一切令他们感到恐惧的东西。二战就是这么来的。 李妮妮看着自己最后一个伙伴离开的背影,几秒后,转头看向前方黑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