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敬离开重明殿,往政事堂的方向去,只是才入宫巷,他便见到从那头跑来的孟云献,他还从没见过孟云献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,张敬拄着拐,停下来等他走近。 “张崇之!杜琮是不是在你手上!” 时至如今,见了董耀,孟云献才猛然惊觉自己疏忽了多大的事情,他一见张敬,便厉声质问。 “他已经死了。” 张敬平静地答。 孟云献最恨他这副模样,他胸口起伏,“你是故意让我以为你要整顿吏治,可你查的不是百官,而是代州粮草案!” 张敬很少见他如此生气,他什么也不回应,只是将那封信件塞到孟云献手中,说,“孟琢,我一会儿便要见官家,这个先交由你代为保管。” 孟云献展开那封信来一看,他的脸色大变,嘴唇颤抖,“崇之,是……” “是真的,杜琮亲口说过,此人便是帮他逃过死罪的人。” “你将它,给嘉王殿下看过了?” 孟云献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。 “既是我寄信请他回京的,我自然不能让他离开。” “可嘉王他……” 孟云献都无法令嘉王改变心意,这封书信,只怕会更令嘉王心惧。 张敬摇头,“徐鹤雪对他来说,不一样,再有……” 他没说下去,只抬眼看着孟云献,“孟琢,我曾想过很多回,即便是在流放路上我也还在想,当年若我不听你的劝解,执意留下他,是否他便会活得好好的,像贺童,像嘉王殿下一样,我也会想,他若从少年活到如今,又该是什么模样……” “杜琮说,剐了他的,不只蒋先明,还有你与我,”张敬眼中泪意闪烁,“这话,是一刀刀的剐了我的心啊……” 这话又如何不是在刺孟云献的心,他几乎是浑身一震,随即想起自己与张敬当年基于战事紧迫,欲为武官提权之时,朝中以吴岱为首的官员向官家进谗言,说他二人所为,意在为玉节将军徐鹤雪谋私。 “崇之……”孟云献喉头发紧,正欲再说些什么,却听一阵步履声响,他回头,见是入内内侍省都都知梁神福领着几个宦官,他便立即将书信塞入衣襟,又低声对张敬道,“如今钱唯寅既在,你要奏代州粮草案也不是不行,可崇之,你听我一句劝,万莫将粮草案的事往官家身上引,万莫触怒官家,也暂时不要提这封信件,如今既得了这样的线索,我等你回来,咱们一起商量,只有将当年之事的背后主使揪出来,我们才有机会将此事公之于众。” “放心,今日我不会犯浑。” 张敬点头,“等见过官家,咱们两个去东街剃面。” 随即绕开他,朝梁神福等人走过去。 “张相公,官家请您去庆和殿。” 梁神福气喘吁吁。 “这便走吧。” 张敬说道。 知道张敬腿脚不便,梁神福便亲自搀扶着张敬到了庆和殿中,张敬没在殿中看见钱唯寅,据梁神福说,官家已然见过钱唯寅。 “臣张敬,拜见官家。” 张敬俯身作揖。 正元帝在帘后坐,声音里听不出喜怒,“梁神福,给张卿赐座。” 梁神福应了一声,立即令宦官搬来一把椅子,放在张敬身后。 “钱唯寅是你找来的。” 待张敬坐下,正元帝才出声。 张敬垂首,“官家,蠹虫不除,于国无益。” “张卿此言不差,我今日看了一道奏疏,说张卿你在老家泽州良田千顷,m.CoOJ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