晦,如月白风清。 但是—— 眼前这人是顾燕飞! 庾朝云的唇角又绷紧了几分,红唇依然弯起,眸暗如古井,看向顾燕飞道:“听顾三姑娘说,顾二姑娘从小在淮北长大,久闻淮北山清水秀,风光如画,民风更是淳朴,是也不是?” 庾朝云一脸平静地问道,似乎只是好奇随口一问,手指又轻轻地摩挲起袖中的香囊球。 曾姑娘闻言,很快就从这句话中品出不对来:淮北又不是扬州,过去这十几年太平着呢。 所以,顾燕飞说她见过战场,分明就是在撒谎,罪犯欺君! 顾燕飞还真是好大的胆子! 众所周知,凤阳大长公主性烈如火,眼里一向容不下沙子,顾燕飞想讨好凤阳,所以信口开河,这下怕是要自作自受了! 曾姑娘的唇角勾出一个冰冷的弧度,拉了拉赵姑娘的袖子,示意她看好戏。 凤阳入鬓长眉一挑,看着顾燕飞问道:“丫头,你是在淮北长大的?” “是。”顾燕飞一派泰然地点了点头,“我是宣仁六年在扬州出生的,生于扬州。” 宣仁六年,扬州。 这个时间与这个地点对于在场这些十几岁的女孩子而言,也就过耳即忘,击不起什么涟漪。 可是在凤阳这种老将听来,却像一把刀子,她立刻就想起了十四年前南越突袭扬州的那一场战役,想起了当时镇守扬州的先定远侯顾策。 那一瞬间,眸间涌动着极其复杂的情绪,有赞赏,有惋惜,有追忆,也有唏嘘。 凤阳心中一动,想起这丫头也姓顾,忍不住再问道:“你爹是顾策?” 过去这八年,“顾策”这个名字犹如被尘封一般,在很多人眼里,意味着大景的耻辱,大都避而不谈,在场的小姑娘们所知不多,面面相看。 顾云嫆却是微微蹙眉,心一沉。 顾策是叛将,是大景的罪人,这八年来,顾家好不容易才从顾策降敌的阴影中走出来,好不容易才让其他人忘了这件不光彩的往事。 现在旧事重提,那不是平白往顾家的门楣抹黑,平白遭人非议吗?! “是,我爹是顾策。”顾燕飞再次点头,眼眸明亮如旭日,毫不避讳皇帝与凤阳审视的目光,“当时扬州战乱,我娘怀胎七月北上京城,我是在战乱中出生的。” 十四年前扬州的那场战事,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自然也不会忘,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 大太监赵让俯首在皇帝耳边低低地提醒了一句,皇帝看着顾燕飞的眼神越发慈和。 这丫头十四年前丧母,八年前丧父,父母双亡。 八年前,顾策本来不该死的。 也难怪这丫头刚刚听到人提起《西渡录》会是这样的反应! 别人出言辱她亡父,她当然不能忍,这才弹了那曲《踏青霄》作为回击。 现在再想《踏青霄》,皇帝愈发唏嘘,原来这丫头是因为思及亡父,才能弹得出如此波澜壮阔的曲子。 八年前的那一战也是皇帝心头的痛,唯一的独子楚翊被先帝送去南越当质子,整整八年。 中间有那么一度,皇帝以为自己有生之年都见不到儿子了。 皇帝闭了闭眼,压下心头汹涌的情绪,额头间的那几道皱纹愈发深刻。 幸好,儿子回来了,还有了心上人了,再过几年,自己没准都能抱上小初一了…… 此刻再回想那日儿子在东暖阁中与他提起顾策、顾渊父子,皇帝登时就有种M.CoOjX.cOm